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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苏却转过身来,手抱住她腰,头搁在她胸前,像个孩子,说出来的话却是酝酿许久的:“云儿,等会儿,你留在这里,不要去大厅。若是听到什么动静,自己逃命,不要管我们。”云儿刚要摇头,他加重语气又说了一句:“不要添乱。”语气不容反驳。云儿又担心又委屈,为了顾全大局,她只好闷闷点头。她不能让他担心,还有东方,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在这里,等他们一击成功。

可是这希望就像她眼下的心qg一样忐忑不安。

她出来看见东方弃站在院子里赏梅,走到他身边,垂着肩支支吾吾说:“东方,我……我紧张……今晚,你们……”东方弃闻言却微微一笑,折了一枝梅花下来,“用水养着,还能开好几天。”

云儿接在手里,上面有几滴雨点,这才发现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珠子。她太紧张了,注意力高度集中,周遭的一切自动忽略。东方弃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故意将话题扯远,“小时候学过一首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闭上眼睛——闻见清香了吗?”

云儿果然闭上眼睛,感官忽然清晰起来,风声,寒气,香味,还有远处传来的细微的说话声——分散了注意力,心qg自然而然放松不少,“有,淡淡的,冷冷的,像雪做的梅花糖。”

俩人正说着话,吕思伟派人来传话,“大将军到了,宴会马上开始,众人都在大厅候着,请殿下出去主持。”

燕苏整了整衣衫,右手搭在龙泉剑上握了握,随即放开,仰首阔步往前厅去。东方弃紧随其后,后面是冯陈褚卫和几个亲信侍卫。云儿目送他们远去,在院子里捡了块gān净的大石坐着,外面寒冷的空气有助于她保持冷静。不知等了多久,也许一刻钟,也许一个时辰,迟迟不见骚动。她十分担心,思量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去大厅探个究竟。

出门碰见一个丫鬟端着一大盘烤羊rou,一拐一扭,十分吃力的样子。她忙跑故去,“姐姐,可需要帮忙?”那人只当他是附近巡逻的侍卫,“麻烦小哥帮我拿一下。”新上脚的鞋子还有些不适应,她刚才走急了,鞋帮子掉了,弯下腰去穿鞋。云儿趁她低头的刹那,一掌劈在她脑后。

换上侍女服,打扮妥当,她低着头从侧门进去,吕府的总管正在骂人,见了她火气更大:“怎么现在才来?路上碰见鬼了吗?还不快送去!”见她正yu往对面走,一个耳光扇下来,“失心疯了你,这是大将军的。”

云儿踉跄了一下,心里恨恨骂了一句,回头看我这么收拾你!

大厅十分宽阔,帘幕低垂,灯火通明,两边分别摆了大概有二十来张席位,按地位高低一字排下去。众人都是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张半人高的长条木几,上面堆满食物。上首两个座位,左边是李措,右边是燕苏,俩人时不时举杯敬酒,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大家边喝酒便聊天,气氛热烈。

她低着头,恭恭敬敬将烤羊rou送到李措跟前,蹑手蹑脚正要离开,哪知道李措却喊住她问:“这是什么菜?”云儿手一抖,托盘差点从手里滑了下去,不敢看任何人,头垂到胸前,“这是烤羊rou,香气四溢,滋味鲜美,是糙原民族常吃的一味菜。”李措见她一个小小丫鬟居然对答如流,便说:“挺聪明的,抬起头来我看看。”

另一边的燕苏自然听出了云儿的声音,脸色一变。站在他身后的东方弃右脚甚至已经迈了出去,又qiáng忍着收了回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切不可打糙惊蛇。

李措今天表现的有点不正常,绝口不提虎符一事。燕苏摸不准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忧心忡忡。

云儿心中十分着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瑟缩着肩膀,结结巴巴说:“大将军,奴婢……”李措脸色不豫,这丫鬟gān什么?陪坐一侧的吕思伟连忙出来打圆场,“一个丫鬟,大概是没见过大将军,以至于举止失常,大将军见笑了。”对着地下的云儿喝了一声:“还不快下去!”云儿手脚并用爬起来,偷空看了眼对面,燕苏和东方弃脸色绷的死紧,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面无表qg看着别处。她不敢再看,匆匆忙忙走了。

宴会正进行到热闹处,吕思伟捋着花白的胡子笑说:“老夫花重金从凤阳请了一班歌姬,都是能歌善舞之辈,诸位大人看看还过得去么。”桌几撤了下去,数十个妙曼少女蒙着面纱款款起舞,手上、脚上、腰上、头上挂满了小小的铃铛,跳起来满室叮当作响,如在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