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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筏滑出了好几丈远,空气不像刚才那样灼热bi人了,云儿的心才定下来,叹道:“可惜这么一个红尘净土,世外桃源,一把火就毁得一gān二净。”东方弃回头看了眼身后,除了熊熊的大火和已经变得焦黑的土地,什么都看不见,沉吟着说:“楚兄虽然人称‘杀人不留行’,其实是至qg至xg的一个人。”云儿和他三番两次为楚惜风所害,却觉得他qg有可原,始终生不出仇恨之心,甚至产生惺惺相惜之感。江湖上的人对他的评价虽然褒贬不一,但是大家都觉得把他和龙在天、闻人默之流相提并论,实在是侮ru了他,大概这也是他的独特魅力所在吧。

船行了大概有一顿饭的功夫,岸边的“怜月亭”遥遥在望,可惜火势已经蔓延过来了,脱了红漆的木柱噼里啪啦烧了起来,下面全都烧成了焦黑色,随时有倾塌的可能。东方弃和云儿跳进水里,浑身湿淋淋的。云儿没有上岸,大半个身子依然在水里,极力屏住呼吸,饶是如此,飘动的发梢依然“滋滋滋”烧了起来,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整个天外天仿佛要烧成红色的岩浆了。

东方弃一头冲进浓烟里,运力移开石凳,才一眨眼的工夫,身上的袍角已经烧了起来。他也不管,大喝一声,使了个千斤坠,双手举起石桌,往边上一扔,然后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钻出水面的他身上的火苗虽然灭了,可是满脸乌黑,混乱中发簪掉了,头发散下来,已经烧了一大半,很是láng狈。云儿确定他没事后,牢牢拽着他的手说:“咱们快点,再等会儿湖里的水恐怕都要烧gān啦,你我可就成了两条‘gān尸’了。”

俩人闭气,穿过火海浓烟,一头钻进了黑dong里。刚开始还感觉到灼热的气làng滚了进来,待走了一丈来深,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地底cháo湿,y暗,冰冷,混浊的空气里有生锈的泥土味,动物死去的尸体臭,还有其他难闻的味道,全部涌进了鼻子里,有点恶心。

东方弃点亮火折子,在前面领路,空着的左手牢牢牵着云儿的右手。云儿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除了两人清清浅浅的呼吸声,忽然觉得整个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云儿忽然停住脚步,柔声喊住他:“东方。”东方弃回头,昏暗的火光下露出他的脸来,五官端正却不失英俊,眉目英挺,明明似桃瓣的双眼却像一泓海水,白月光一般倾泻在心头,让人安心、平和,再大的难题仿佛也有了依靠。东方弃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她回答,便问:“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云儿摇头,走近他,蹭着他的胳膊说:“东方,东方,我是那么那么那么地喜欢你。”用力qiáng调“那么那么那么地喜欢”,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患难,她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这种感qg,只能重复地说“那么”,他甚至比燕苏还让她依赖。她顿了顿,接下来声音低沉了许多:“可是,我心里却老是想着他……”和东方在一起是那么的自然舒服,可是为什么她总是不满足?快乐,但是不够。她要的那种快乐,仿佛潜藏在心底的最深处最深处,又或者天之涯海之角,世界的尽头,无论她怎么要都要不到。

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无望的渴求?

东方弃想了许久才说:“我知道,你爱他,所以心里总是想着他。”就像他时时刻刻都想着云儿一样。顿了顿又说:“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你看楚惜风,说走了就走了,一想到就让人难过……其实,好死不如赖活着,秦姑娘也未必想要他这样……”比起活着,其他的似乎都不那么重要。隔了好一会儿他问:“你是不是想去找他?”他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这些话了。

云儿缓缓摇头:“我还没有想好。”东方弃哦了一声,“走吧。”俩人相互扶持,磕磕绊绊来到地底最深处的石室。

石室里面堆满了冰块,寒气bi人,云儿怕冷,便没有进去,穿上狐裘大衣,找了个块gān净的大石头坐下。东方弃熄了火折子,背靠着背在她身边坐下。俩人有一声没一声说着话。云儿问:“你猜这火什么时候能停?”东方弃摇头:“不知道,大概至少也得烧个三天三夜。”云儿惊呼:“不会吧,那咱俩岂不是没有烧死,也要饿死了?”东方弃叹了口气,“没办法,饿死总比烧死好看。”说着笑起来。

云儿才知道他是胡说的,掐了他一把,赌气不理他,没过一会儿忍不住寂寞无聊又说:“东方,你小时候有没有想过长大后想当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东方弃缓缓道来:“我小时候是在京城外的同安寺长大的,每天早上寺里的师傅们都会起来练武,一则qiáng身健体,二则有了武功也好保障寺里的安全。慧明师兄最厉害,因为每次都是他教大家武功,棍棒耍得虎虎生风,大家都很崇拜他。我那时候就想,我要成为慧明师兄这样的人,那多威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