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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春院 姀锡 977 字 2022-11-27

忽地瞧见春生,似乎也愣了愣,遂停在了原地,只两眼直直盯着露出一对弯弯月牙儿眼睛的春生瞧着。

春生猛地撞见陌生人,一时警惕,又见来者身份不凡,便猜测许是哪房的少爷,一时还未曾开口,便听到对方询问道:“你是新来的丫鬟么?我怎地没瞧见过你?”

春生一听他的语气,便知来人定是经常出入此地的。

自那沈毅堂大婚后,府里的大老爷沈冲兆呆了几日便又匆匆的返回了京城,留下妻儿侍奉在老父老母身侧。余下二房历来随着居在元陵,三房沈冲瑞身虚体弱,不宜来回奔走,再加上江南气候比京城更为适合养病,是以也留在了元陵。四房沈冲锦难得归家一趟,此番便告了长假,一直待到年后方动身去往边疆。

是以,此番府中人口聚齐,是非常热闹的。

只听闻这大房长子沈之敬沈大少爷已年满十九,生得玉树临凤,清秀俊雅,贯满京华。次子沈之轩在家中排行第四,年满九岁,自幼聪明伶俐,亦是生得粉妆玉砌。只是这二房的沈之谦素来肖像其父,也是个走鸡斗狗的纨绔子弟,只因乃是庶出,被主母吴氏打压得厉害,是以又显得有些唯唯诺诺,整日吹嘘耍横,却无几分真本事在里头,是以虽已年满十六,亲事还无甚着落。

倒是这四房的三少爷听人议论得少,只私底下听到几句生得五大三粗,面似黑炭之类寥寥几句。

春生私底下听莞碧姐姐念叨过,说四房的三少爷无事总爱跑到爷书房里看书,这年龄,相貌皆对得上,想来定是那四房的三少爷呢。

遂连忙跑回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原地,匆匆过来行礼道:“奴婢是刚来的,给三少爷请安!”

待那沈之聪瞧清楚了春生的面貌后不由一愣,他原本追随着父亲行武出身,自幼在边关长大,又自小被父亲带在身边亲自历练,整日跟着五大三粗的将士们一块粗鲁惯了的,历来粗枝大叶,行事鲁莽。整日里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恨不得撒开了蹄子四处奔腾,只回到了元陵这才被拘着规矩了起来。

后又起早贪黑跟着府里其他的少爷们一同上学堂满嘴礼仪仁义信,只觉得苦不堪言,幸好后来无意中在五叔沈毅堂书房里发现了满屋子的兵书谬论,不同于父亲手中千篇一律的用兵之道,反而是讲诉一些战场上的诡异奇谈,直让人入迷,只觉得发现了宝物般,恨不得一下了学便马不停蹄赶来。

那郑氏对他教养上心,身旁安排的皆是年纪大的丫鬟婆子照料,沈之聪平日里性子又粗狂,最不耐烦那些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进进出出跟随的皆是小厮,哪里瞧见过这样俏生生的小丫头。

此番猛地瞧见春生,只觉得生得如此娇憨可爱,只见她穿着一件碧绿色白底收腰细袄,领口处绣了粉嫩的春花,下着白底撒花裙,梳着一对双丫鬓。那一张小脸奶白奶白,像朵花儿似地俏生生地盛开在自个儿眼前,沈之聪“噌”地一下红了脸,一张黑脸涨得通红,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又见那春生瞪着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只觉得那双眼里满是水儿,湿漉漉的,瞧得无端的让人不自在起来。这沈之聪也不知道自个儿怎么了,只觉得胸腔里一下子捣鼓得厉害,心脏仿佛是要跳出来了似地,只眼睛快速地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儿就收了回来,便不敢再看了。

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只弓,故作镇定的问道:“五 五叔这会儿还没回么?”

春生恭敬回道:“是的,三少爷,爷平日里这个时辰还不曾回来,想来还得再要一会儿。”

沈之聪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听得春生声音软软糯糯,酥酥麻麻的,实则并没有听清楚她说些什么,只胡乱“嗯”了一声,便又飞快的抬眼看了她一眼,有些报涩道:“唔,我进去找几本书。”

说着便匆匆越过她往里去了。

春生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三少爷虽生的敦实健硕,却瞧着宽容厚道,不似个摆谱的少爷,虽生的黑古溜秋,面如焦炭,却壮实有力,拔地参天,自有一番风骨。

话说这沈之聪自幼随父在军营中长大,所接触过的女子无外乎是自个母亲姐妹几人,典型的大男孩心性,有些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地。其实他翻了年便立马十三岁,虚岁十四了,在这个年纪已算是一枚标准的青葱少年呢。

好些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早已青春萌动,暗生情愫了,寻常讲究的大户人家早已预备了些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便是有些早已初经人事也并不足为奇。

只是他素来爱武,喜爱打拳练箭,整日里心思全部放在了练武这件事情上,是以对其余的事情皆不在意,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武事痴也并不为过,虽天性坦荡纯良,到底对男女之事愚钝了些吧。

沈之聪原本是兴致匆匆的过来寻那本《疆场怪论》地,此番拿在手上只有些心不在焉地,一旁的小厮元宝问道:“少爷,咱们这会子是直径回书房还是去三老爷的瑞雪居啊!”

这元宝是沈之聪贴身随从,为人忠心耿耿,沈冲锦素来严苛,动则对沈之聪处以军事处罚,偏偏有时那沈之聪倔强得像头牛,认定的事情怎么也拉不回来了,元宝也跟着没少受过责罚,是以算得沈之聪的心腹。

这四老爷沈冲锦素来反对他整日对着这些杂谈怪论着迷,兵者,虽诡异,却绝对不是这般神神叨叨概而论之地,若是抱着几本闲杂怪谈便能指挥着行军打仗的话,这大俞便早如虎添翼,外族又何惧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