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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障!”肃帝忽然转向太子,“定是你谋害于朕!”又去推了一把靠近自己身边的夏贤妃,“你们都是串通一事,下毒害朕!来人,来人,来人啊!来人啊!”

肃帝的忽然爆发几乎是势如惊雷,皇子宫眷、宗亲群臣无不大惊失色。并不完全是因为“青宫谋逆”这个罪名被肃帝这样叫出来会如何摇动乾坤,而是在这片刻之间肃帝全身几乎都在发抖,脸色苍白而又双颊潮红,望向太子与夏贤妃的眼神里满是野兽一样的癫狂,叫喊出来的声音也全无帝皇惯常的威严,而是歇斯底里的嘶哑,感觉若不是身边的中官和内监们赶忙扶着,肃帝好像就要扑过去咬人一样。

“陛下,”怀渊太子离开自己的席位,走到殿中撩袍屈膝,跪了下去,“陛下如今龙体欠安,要紧的还是静心调养。若臣忝居青宫、令陛下不喜不悦、有碍圣心,臣请陛下废臣之位。若陛下仍觉不足,那臣愿一死,以安君父。”

“孽障,孽障!”肃帝指着怀渊太子继续骂道,“你这畜生!你莫以为有你母亲护着,朕便奈何你不得!”

这一下众人更震惊了,几乎齐齐望向肃帝 太子的母亲栾皇后已经过世六年,虽然肃帝为栾皇后举办的葬礼与如今的祭典都盛大非常,但每每肃帝严责太子的时候,也看不出如何顾忌栾皇后。

事实上怀渊太子能在肃帝如此不喜的情形下仍旧保持储位直到如今,当中的因素复杂至极,栾家的军权、皇子们的凋零、后宫的乱局、还有辅臣与宗亲们的作用都有相互制约相互推动,与栾皇后的恩情实在是没什么关系,可肃帝如此癫狂之时所说之语,也不似作伪。

难不成肃帝这是……

果然,下一刻肃帝推开了身边的宫监与中官,上前向着太子便一脚踢了过去,同时骂道:“孟怀清你这个小畜生!……”

这一下众人皆有些理解了 肃帝这是真的疯了,居然将怀渊太子当做了已故的二皇子孟怀清!

夏贤妃赶紧上去跪求肃帝:“皇上,皇上!这是三殿下啊,您……您这是怎么了!”

肃帝又是一脚踢在夏贤妃胸前:“栾白凤,你莫仗着你父亲的那点子军功便与朕 嗦个不停!你管教的好儿子!……”

“皇上!”肃帝的疯魔状态至此,殿上便是一片大乱,太医们已经赶到,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许多了,谦王爷与英国公等宗亲辅臣中最有分量的领头人物一边去扶太子,一边指挥着御前中官们赶紧去拉住肃帝。

肃帝自然更怒:“放肆,放肆!一个个这是要造反?你们都要欺君了!”

这样一声怒喝,有些胆子稍微小的中官们手下便是一松。肃帝再怎么生病,还是皇帝。就算不会办了谦王爷和英国公,不代表不会杀了身边的太监们出气。

“砰”的一声,肃帝又向太子踢了一脚,然而这一脚的力量其实并不大,反而是自己的身体站不稳,踉跄着向后了两步,撞在了案桌上。杯盘碗盏、汤水酒菜瞬间洒了一地,也在肃帝的龙袍上沾了不少。

大盛朝开国至今,再也没有一个帝皇能够狼狈到肃帝如今的地步了。

“小寒统领!”英国公一声断喝,“请皇上安坐,请太医诊脉!”这时候英国公便果断地显示出了身为首辅的担当与果决。

“是!”担任禁宫翊卫首领的小寒统领素来铁面,此刻也比那些内监大胆得多,立刻分众上前:“陛下恕罪!”双手一扶一扣,大约是拿住了肃帝手肘上要紧的穴道,算是强行将肃帝重新送回了御座上。

战战兢兢的太医们赶忙上前为肃帝诊脉,结论自然正如在无比惊惧中围观了一场肃帝发疯的众人猜测,肃帝的癔症经过了这些日子的调养,本质上并没有任何起色,之前腊月初五的那次祭典能够那样和蔼平静,是因为曾经用过药性非常猛烈的药材。但是在之后的再次会诊之中发现,那样的药材对肃帝的肝脏与肾脏损伤都非常大,而肃帝多年以来刚愎暴烈,肝脏并不好。至于夜夜不得空的多年风流,肾脏的情形就不用说了,只好再度换药。

最终的结论很明确,皇上怕是再不能临朝执政了。

“但皇上如何会这样快的恶化?”便在此时,一直冷着脸在旁的皇长子恭亲王突然开声,看着在太医们联袂施针之下已经安静甚至有些萎靡的肃帝,冷冷转向了怀渊太子与夏贤妃。

“皇兄此言何意?”怀渊太子淡淡回望。

恭亲王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多年来虽然因为国事操劳伤身,但每年也都有习练骑射,也每日都有太医请平安脉,如何就会突然病发,又会突然恶化至此?太子殿下与贤妃娘娘是不是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殿下!臣妾有话要禀告!”就在恭亲王带着破釜沉舟之心质问太子的这个要紧时刻,一道突如其来的女声打乱了整个局面。

连肃帝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本能地投向了敢在这个时候直接冲进风暴正中的纪青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