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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嫔直起身子,正面望向靖帝,那熟悉的英俊面容上是惯常的华贵冷峻,只是目光中的寒意与威严着实让她心生畏惧。靖帝还在青宫的时候便是如此,但却不是对着她。此刻……全是因为眼前的纪青盈么?

所谓背水一战、破釜沉舟,大约便是现在敬嫔的心情了。稍微清了清嗓子,才重又直视着靖帝道:“皇上,臣妾是有私心的,这私心也是臣妾对您的忠心。皇上您如今登基三月还不足,朝廷上这样多的议论纷纷。太上皇与傅太侍一直暗中动作不断,恭亲王又虎视眈眈,您何苦为了萱嫔一人,而得罪其他妃嫔的家人?皇上怜悯臣妾,想要让臣妾出宫,可是臣妾实在不放心您的后宫里,竟没一个知心得力的人。臣妾与小苏将军,到底是曾经的缘分了。如今他功成名就,也该另择贤妻。臣妾只想一心侍奉皇上,至少看着您的大业安稳,到时候皇上若实在厌烦臣妾,臣妾也是生死不惜,再无缺憾了。”说到最后,两行清泪终于滑落。

如意轩的气氛凝固了一刻,纪青盈站在原地,竟有那么两分轻微的尴尬。靖帝与敬嫔,其实应当是患难中的主从,这样的多年情分哪里能说舍就舍。敬嫔就算是有千般的算计,大约也是出于对靖帝的感情。虽然纪青盈如今才是靖帝的枕边人,但是论起先来后到,甚至用心良苦,纪青盈忽然觉得自己大约还是不如敬嫔的。

正在纪青盈有些动容的这一刻,靖帝开口了:“朕问的,不是你的忠心与否。朕问你的是,为什么要恳求萱嫔。”

哎?对哦!

纪青盈不由转头望向靖帝 这家伙果然思路超级清晰,居然一点也没有被敬嫔绕进去!

“臣妾……臣妾是想着,萱嫔娘娘这样得到皇上宠爱,若是怜悯臣妾……”敬嫔自己那满含深情的目光也不由微微闪烁起来,声音越发低了。

“朕若非留你在宫里办事,自然会留。”靖帝淡淡道,“朕若不留你,萱嫔开言,便能左右了朕的主意?”

敬嫔此刻的心真是一沉三千里:“皇上,您如此沉迷于萱嫔,臣妾实在不明白,您明知她是蘅芳宫……”

“乔娥眉。”靖帝冷冷打断她的话,“朕的枕边人,也是你能议论的吗?”

这句话里的杀机如锋太过慑人,连纪青盈都本能地放轻了呼吸,敬嫔更是脸色再变,连连叩首:“臣妾失言,臣妾死罪,求皇上饶恕!”

“德海,”靖帝站起身来,向外吩咐道,“传旨,敬嫔言行失仪,以下犯上,贬为才人,即日起闭门思过,无手谕不得出。”

敬嫔脸色越发惨败,然而多年相处,也知道靖帝的性子,如何恳求哭泣也是定然无用的。当即收泪叩首三次:“皇上保重,臣妾去了。”

靖帝并没有再看敬嫔一眼,而是转身便向寝阁里进去。外间德海公公与谢允竟一起进门,向敬嫔欠身道:“才人,请吧。”

纪青盈看着一秒降三级的乔娥眉强自镇定地跟着德海公公去了,不觉微微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威胁果然就是威胁,不论乔娥眉知道什么,其实还是没有胆量在靖帝跟前鱼死网破的。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了一个,寝阁里那位祖宗好像对她也生气了。

“皇上?”纪青盈深呼吸了两次,才硬着头皮进去寝阁,果然靖帝正冷着脸等她。

两人四目一对,纪青盈立刻感受到了最初刚刚与靖帝在重华殿独处之时的紧张,心里很是砰砰乱跳了两下才重新镇定下来,讪讪赔笑:“皇上,别生气了。”

靖帝利如鹰隼的眼光盯着她又看了一刻,便起身进了净室,纪青盈心里觉得不妙,但还是吩咐小苜蓿等人赶紧送了热水过来服侍靖帝盥洗。

原本看着那浴桶,纪青盈还有些紧张,谁知道靖帝盥洗之时竟然保持了全程的冷脸,一个字也没有多说,甚至直到换了寝衣躺在床上,都没有再和纪青盈说话。

纪青盈就算再糊涂,也知道靖帝这是生气了。更何况她又不傻,只是心里委屈的很。若是可以,她哪里想要故意瞒着靖帝什么,可是偏偏这个破系统只给了她一半记忆,上次乔娥眉又说得那样严重,她怎么能完全不怂?

更何况,就算要跟靖帝说,又能怎么说。

当初乔娥眉过来劝她离宫,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靖帝与她之间玩架桥拨火。要是她当时糊涂着以为靖帝也是想让她自动离开,还不一定能真有如今的情景呢。

那时靖帝又是怎么处置的乔娥眉?

说是要给她个交代,最后也无非就是从内定的三品昭仪变成了四品嫔位,那也是比当时身为七品采女的纪青盈高上好多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