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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嫔这次的面无人色才是彻底的,再如何舌灿莲花,也说不出苏越定然不介意,或者其他近臣不会有想法的无耻言语。

靖帝看了一眼纪青盈,些许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后才转向敬嫔,淡淡道:“人人说尽忠君上,尽忠报国,其实图名与图利也没甚么不一样,到底都是先为了自己,这是人之常情,朕不怪你。可你也当真不必再说什么自欺欺人的话,朕与你君臣主仆一场,原也不曾想过终了会有多少难堪。你还是给自己留些体面罢。”言罢向外吩咐了一声,“德海,敬嫔冲撞萱嫔,降为贵人,即日起闭门思过。另外再请郗太医为敬贵人看看身体,调养一下。”

言下之意,大概就是预备让她“伪病故”了。

敬贵人自知是再无回转余地,只得含泪叩首,随着德海公公去了。

眼看敬贵人出了门,靖帝的神色也没有轻松太多。纪青盈知道他心情到底是有几分复杂的。不管怎么说,乔娥眉都是在他前途未卜的时候便忠心跟随的死士,几年风雨飘摇之中的主仆情分不是能说抛开就抛开,尤其是乔娥眉如今其实也没犯什么大错大罪,谈不上有负君恩。那点不再想嫁给苏越,而是倾慕靖帝的心思,也很好理解。

又坐了坐,纪青盈主动起身去亲手给靖帝换了一盏热茶:“皇上也别想得太多了,人心易变,都是难免的。”

靖帝轻轻颔首,接了茶盏便放在一旁,伸手将纪青盈揽了,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乔氏的想法种种,朕也不欲责备太过。便是她不想嫁给苏越,但朕也要顾及几分苏越的面子。回头寻个合适的时机,将她送出宫去,换个燕家族女的身份,旁的朕也不管了。只是 ”

纪青盈低声问道:“皇上是觉得对小苏将军过意不去?”

靖帝没说话,不过以纪青盈对他的了解,也就是默许了。

“乔氏要是心大,嫁给小苏将军也不会安分。”纪青盈和声道,“不过是借着这事情显出来罢了。若当年他们最早的婚约不是皇上定下的,如今也不必太过介怀。兴许一别两宽,当真是各自欢喜。人生的际遇本就如此,看着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天作之合,分开了也未必没有更好的良缘佳配。”

“你倒想得通透。”靖帝又沉默了片刻才轻笑道,“那你若是不曾与朕在一处,是否也定然会有旁的良缘佳配、各自欢喜?”

“哎?这个……”纪青盈不料自己难得给靖帝灌一碗心灵鸡汤结果被反泼,一怔之间便见靖帝已经沉了脸,赶紧昧着良心找补,“啊那怎么会呢!要是没有皇上,我肯定是没有其他更好的良缘了……啊!”

靖帝不待她说完便直接展臂将她打横抱着,就起身往寝阁里去:“纪小怂,你的胆子才真是大得很,刚才的犹豫是什么意思?还敢想着别的良缘!”

几步到了床边便将她向床上一丢,反手就拉了帷帐。随着刺啦一声裂帛声响,纪青盈哀鸣出了最后一句垂死抵抗:“没关门呢……”

便在此时,外间竟然有稍显急促的脚步声,是德海公公带着少见的焦急快步进门:“皇上,刚才宁妃娘娘打发人过来,说是蕙昭仪不大好,请您过去看看。”

第116章

“蕙昭仪不大好是什么意思?”靖帝深知德海公公对事情轻重缓急的拿捏程度,会在这个时候进门,必然不是小事。

纪青盈赶紧顺势起身,也去换了衣服。

德海公公躬身解释道:“宁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过来禀报,说蕙昭仪今日身子不适,章太医看过之后说有性命之忧,犹犹豫豫地不敢开方子。老奴刚才已经派人去请郗太医了。”

“性命之忧?”靖帝皱眉反问,同时起身更衣,“是急病,还是中毒?”

“按着太医院的记档,蕙昭仪是没有什么旧患隐疾的。想来宣威将军府也不会有这个瞒报的胆量。”德海公公回道。

靖帝略沉吟了一下,直接吩咐道:“朕与萱嫔过去看看。传旨宫中戒严,翊卫司待命。”

纪青盈心里也是微微提了起来,蕙昭仪是宣威将军府的嫡长女,说什么入侍天家是无上荣耀,其实还不是宣威将军府站队的一个诚意表示。在宫里有没有宠爱,那不是娘家能管的,至于示恩与尊荣,从位分上也就差不多了。只是这一切都要在蕙昭仪平平安安的前提下。要是入宫才几个月就死在宫里,那事情可就严重了。就算强势如靖帝,也是不好向朝臣们交代的。尤其如今太上皇仍在,几个月来天祈园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有关太上皇癔症调养得宜,身体渐渐恢复的消息一直传来,恭亲王与福郡王时不时过去请安,这一切都昭示着靖帝虽然已经登基,但还算不得大业安稳。

很快到了蕙昭仪的宝瑟宫,妃嫔们几乎已经到齐,由翊卫司快马护送的郗太医也到了,在寝殿诊疗,宁妃则率领妃嫔们迎接靖帝。

就算对政治再不敏锐的人都知道,蕙昭仪此时万万不能出生死大事,因而看见纪青盈与靖帝同行,谁也顾不上什么眼红心塞,手握统领六宫之权的宁妃更是面如土色,焦虑至极,见到靖帝的一瞬间便如见到救星一样:“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