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奉行男主外女主内,男子惯不插手内院之事,当然也包括中馈。谢恭行又不是那种会对女儿衣食住行上心的慈父,即便知道母亲有意克扣自己女儿,他也不会多说一句。

谢台和谢池看到妹妹院子的情况倒是有些想法,无奈他俩是小辈,都不用赵氏亲自出马,只要伺-候赵氏的几位妈妈对着谢台与谢池搬出一堆祖宗规矩,谢台和谢池就只有闭嘴的份儿了。

拿谢瑶做筏子与谢皇后斗气多年,赵氏早已恨屋及乌见着谢瑶就讨厌。

这会儿赵氏跪在谢瑶面前,深深伏下的身子颤颤巍巍,也不知道是被还带着凉意的地面冻的,还是因为屈辱不已恨的。横竖往日分走谢瑶月例大头的几位堂兄弟们一个个都涨红了脸,活像是刚从人胯-下爬过。

这一刻,谢瑶有些怔忪。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皇权的力量,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谢府或许“不过如此”,她的生父谢恭行或许“不过如此。”

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恐惧,匆忙间谢瑶不及多想,只勉强回礼道:“多谢……诸位。”

有谢瑶这句话,礼官们总算直起身来。赵氏也跟着想起,却被丈夫不着痕迹地狠狠一瞪,立时又乖乖趴回地上。

谢世忠带着谢府阖府上下长跪到谢瑶乘上宫中来接的銮驾,銮驾走远到没影后才起身。

“呵……还没上玉牒呢就这等作派!好个‘兴国公主’!”

赵氏是一品诰命,又是当祖母的人。平日里只有别人跪她的份儿,哪儿有她跪别人的份儿?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赵氏的腿就麻得不会动了。等她被三、四个仆妇又扶又拉地从地上弄起来,赵氏立刻忍不住出言讽刺。

啪!!

这一巴掌来得又急又快,别说毫无防备的赵氏,就连谢府的子孙们都呆住了。

“公主名讳岂是你这等嘴碎婆子能轻易提起的?!”

赵氏嫁入谢府几十年,这还是头一次受皮肉之苦。想到婆婆都从未这样磋磨过自己,再看到周围儿孙们的眼神……赵氏老眼一红,捂着脸就进门去了。

收起吹胡子瞪眼睛的表情,谢世忠心叹老妻愚昧。

小阿瑶走了可不等于望向谢府的眼睛都收回去了。他若是不这般做,保不定日后就会背上一条“阳奉阴违”的罪状,被人以“面上对公主敬重,实则放任亲属诋毁公主诋毁皇室”的理由参上一本。

“父亲也真是老了。”

谢府大爷幽幽一叹:“竟会怕成这样。”

谢府二爷摇头:“也不怪父亲。”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没说完的话都在这眼神交换中。

妹妹谢韵八年无孕,东宫之位又始终悬空,这是危险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