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好。”

何畏一愣,没想到二十年前的管家也是一个衣冠楚楚、举止优雅的中年男人,可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没有脸的模样……

很快,回忆世界跳转,甚至连周围的色调都变成了温暖的样子——显然,这是一段段愉快地回忆:

萧鸣枫在罗马的家中日夜刻苦练习,阿岭掌灯在旁陪伴……

萧鸣枫把墙上贴满了女芭蕾舞演员的照片激励自己,拒接一切美味,阿岭却偷偷帮他做宵夜,看着萧鸣枫吃下一口,露出幸福地微笑……

偶尔,他们在罗马的大街上走着,萧鸣枫总挎着阿岭的手臂,阿岭也并不拒绝……

深夜、清晨、午后,萧鸣枫肆意旋转着,阿岭一直陪伴在他身旁……

阿岭将训练至脱力的萧鸣枫抱上床,轻轻帮他盖好被子,看着他的睡颜,想了很久才熄灯离开,萧鸣枫却睁开眼,一脸失落地看向门的方向……

何畏见眼前的画面不停闪烁,倒也并不奇怪,因为美好的回忆总不如悲惨的回忆让人难忘,很多时候,它们在脑海中只像是一团模糊的气氛幻影,一闪而过,却会令你的嘴角勾起微笑。

何畏后知后觉自己的嘴角也挂着这样的微笑。

但很快。

画面变成了冰冷的黑白色。

萧鸣枫一次次去舞团面试,但得到都是“sorry”开头的信件:

拒词千篇一律:你的肌肉太发达了、你的面部线条不够柔和、你不够轻盈、你不够优雅……总而言之,你不能跳女生的舞蹈,因为你是个男人。

萧鸣枫愈发疯魔,几乎不吃不喝地在训练,每天都看着自己的体重,只要没有下降,他便在家里打砸怒号,锅碗瓢盆满地……每当这时阿岭只能抱着他,等他没有一丝力气后,才能收拾好家中的一切。

然而,拒信越来越多,萧鸣枫开始长久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阿岭的一切投喂与探望。

终于,冬天到了。罗马久违地下起了一场雪,阿岭捏了一个小雪人,回到家本想逗萧鸣枫开心,却敲了半天门也不见他应答。

阿岭急了,破门而入,却发现萧鸣枫倒在一片血泊中。

原来,他想再去舞团称重试镜,可体重无法下降的他只能靠抽血企图达标。

阿岭抱着萧鸣枫,痛苦地留下泪水。而屋外的雪人也化了一地。

这就是关于罗马,阿岭最后的记忆了。

萧鸣枫被萧家强制接回了华国,住进了京西的别墅里,不许他外出。

而阿岭继续陪在他身边,伺候着。

自从上次的失血之后,萧鸣枫便不能再跳舞了,只要足尖点地,他便开始心慌、发寒、不住地颤抖。

于是,他把自己所有的情感,所有曾经对舞蹈那种执着的、热情的、甚至变态的情感,倾注到了阿岭身上。

那是一种没有人能招架的情感,如洪流一般,哪怕何畏只是旁观者也几乎透不过气来。

正当萧鸣枫想对阿岭表白的时候,阿岭却突然对他说,自己要回老家结婚了。

那是他在当管家之前便喜欢上的女生。

萧鸣枫怔住了,问阿岭,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情感。

阿岭想了很久,只说,在他心里,萧鸣枫永远是个少爷,是他服侍的对象,是他不敢产生别的想法的人。

这次,萧鸣枫愣了很久很久,才轻轻问道,这一切,是不是因为他不是个女孩。

阿岭没有回答,只收拾行李转身离开了。

从此,萧家又为萧鸣枫找了很多位新管家,可都被他以各种原因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