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的问题(已经开始熟练的捞人到自己)

然后接着发问:“我这人是不是命格不好?”

姜沃:?您命格不好,谁命格好啊?

不过,姜沃只疑惑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

“大将军是为了方才献俘事?”

果然,就听李勣长叹一声:“当年李靖大将军能抓到颉利可汗,如今苏定方也能抓回阿史那贺鲁,献俘于昭陵。为什么偏我没有抓住夷男呢?”

姜沃:果然。

夷男,李勣大将军终生之敌。

姜沃也没法劝,这事儿李大将军再念念不忘,也不会有回响了。

与英国公的郁闷不同,姜沃现下心情不错。

借着苏定方大将军大胜之事,她终于把一个早就看好的人才,捞到了自己碗里——

裴行俭。

其实早在几年前,长孙太尉还权倾朝野,皇帝让她留意朝中有无可用之人时,她就跟皇帝荐过此人。

只是当时裴行俭已经被长孙太尉提拔至长安县令,与京外县令品级不同,京县令是从五品官。

人被长孙无忌提前安排走,姜沃扼腕。

因官职得于长孙无忌,后来随着废后立后事,裴行俭也受到了波及,长安县令这个要职是做不得了,甚至直接丢了京官,被贬为新建的西州都督府(原高昌国)长史。

此番苏定方大破西突厥,裴行俭倒是正好可以借此归京——

他是苏定方大将军的弟子。

苏大将军曾道:“吾用兵,世无可教者,今子也贤。”[1]

这种文韬武略兼备,能力极强的年轻朝臣,不回长安卷起来,实在可惜。

于是今年二月,姜沃便向皇帝上书。

皇帝此时对裴行俭印象还不太深,又因他出身河东裴氏,还有‘舅舅党’的前事,就把裴行俭搁到吏部司封属,让姜沃再观察一二。

人才在哪里,都如锥在囊中,总能崭露头角。

裴行俭到吏部做司封郎中不过三个月,姜沃便觉得自己的工作轻松了一大半。

今秋若非裴行俭在司封属替她料理公务,她也难潇洒离开长安,出远门去登州探望师父。

时至今日,姜沃心态已然逐渐转换过来——学会用人和放手,而非在太史局那般,为诸事稳妥,宁愿多耗时间精力凡事亲力亲为点查。

以吏部公务之庞杂,她若是历练不出看人用人的眼光,学不会抓大框架而放细务,哪怕以如今的身体素质,估计都得过劳死。

裴行俭,算是她第一次试着大放手。

如今看来,成效甚佳。

姜沃领悟了:果然,权力系统,怎么会做善事。

心道以后可得让李义府继续盯着这位姜侍郎——她动作也太快了。

不过,现下已经不用她自己盯着了。

对于太子的教育,并没有臣子插口的余地,姜沃也只是会与媚娘提一提‘劳逸结合’以及‘孩子心志还未形成’等关怀身心的话。

大雪止,圣驾返回长安。

但后来真的开始看才发现,这些都是很笼统的大纲性要点。姜沃看过后,就像是看了一遍新闻,流水样就过去了。

吃完后,安安抬头,就见搂着她的姨母,似乎在出神。

于是这种压制的父爱就全都倾在女儿身上了。

有许多免费的指南:《权臣·政教篇》《权臣·择官篇》《权臣·礼乐篇》《权臣·刑法篇》《权臣·征伐篇》……林林总总,将各种权臣所需的专业知识都总结为一本本书。

只是裴行俭是受长孙无忌之事连累,才被发落出京的。许敬宗就很谨慎,未免圣人疑心,想等苏定方从西突厥回来后,两人再一并上书把裴行俭捞回来。

比如在陪安安玩一时解不开的九连环时,会在孩子焦急不快的时候安抚她,引导她如何面对一时的挫折和不可得。

“好,那姨母来考安安。”

皇帝自然不会拿学问考女儿——其实皇帝与先帝的性情真是父子相承,对孩子(看重的孩子),都是有些忍不住的溺爱。

且说,曾几何时,姜沃觉得系统还是很大方的。

可如今,安安问出了这个问题。

给许敬宗郁闷的好几日吃饭都没胃口。

然她至今未给安安灌输过任何她自己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可偏生弘儿已然是太子,皇帝的一腔父爱就得端起来,先要将儿子教导成合格的继承人。

许敬宗见到姜沃也很是郁闷。

有欢喜从姜沃心底渐渐漫出,像是看到种子破土而出,长出嫩芽一般。

再比如,她现在买下的这本《一名合格的幼年皇子/太子/少帝/老师的教育体系》。

曾经做过大公子李承乾的老师,已经致仕的宰辅于志宁,都被皇帝请了回来教授东宫。

没成想安安坐的端正:“姨母,父皇只考哥哥不考我。”

然后眼睛亮亮望着姜沃:“姨母,我都说对了吗?”

姜沃再次推开了木窗。

回程的路上,安安原是跟着帝后的车辇的,然中间在皇驿暂歇的时候,就换到了姜沃的车上。

是侍中许敬宗。

皇子皆是三岁启蒙,弘儿又是太子,皇帝更是早早安排了数名大儒重臣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