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两相虔恭夙夜,废寝忘食。实不可矣!”
姜沃从这‘实不可矣’四字里,读出了王神玉的深痛哀缅之意:杜相身体不好,又积劳成疾,以至于贞观四年就一病而逝,时年不过四十五岁。
皇帝给了吏部一月的时间,令吏部拟一份详尽奏疏,禀明每年‘五百入流官’的择官规制。
还特意宣了王老尚书,表明此奏疏要‘详实’‘细致’。
言下之意,不要拿一篇假大空的华彩文章过来糊弄,而是要出具一份完善的选官执行标准。
王老尚书内心痛苦面具,领命而去。
大朝会后,皇帝又连免了五日常朝。
姜沃知道,陛下是真的病了。
其实自先帝丧仪,不,自先帝晚年,陛下的身体就不是太好。姜沃还记得,当年翠微宫含风殿外,见到为先帝端着药碗的太子瘦削憔悴。
而当今登基以来,诸事亦是一件接着一件,从未断过。
这些年来,皇帝头痛目眩发作越来越频繁。
唯有安心静养,如在并州那般过的闲适愉快,方觉得发作的缓和些。
皇帝免朝的第二日,姜沃奉旨面圣时,还遇到了李勣大将军。
英国公深通医理,皇帝又信重,有时还会与他探讨自己的病情。
回禀过吏部事,姜沃与李勣大将军一起告退出来。
到了分岔路口,李勣大将军却站住凝声道:“我知姜侍郎近来必公务繁忙,但还望拨冗一叙。”
姜沃早有预料,她伸手:“英国公请。”
屋内再无旁人。
李勣开门见山问道:“皇后临朝,此事甚大。朝臣皆以为旷古以来,未有此事,实不可行。”
“姜侍郎简在帝心,以为如何?”
从在朝上看到媚娘那一刻,姜沃就知道,与英国公这场谈话不可避免。
“东宫属臣?宗亲?朝臣?”
临走前还道:“吏部事多,姜侍郎珍重自身。”
有灵醒的朝臣,觉得心下一突,一时未敢答话。
关于皇后临朝事,亦如此。
“帝后本为一体,若皇后都不能辅政,陛下又该委于何人?”
朝臣们一时再无敢多言。
接下来,她只需要做好吏部事就可以了。
朝堂之事,他洞若观火。
有没过脑子的直接道:“皇后不但是妇人,且非李姓。陛下岂可将国付与外人?”
但对皇帝来说,皇后才是自己人。
姜沃回到吏部,开始正式闭关梳理选官事。
于是姜沃认真道:“大将军深得陛下信任,自知陛下圣躬不安,需得静养方能保全龙体。”
李勣已有决断,便不再多说。
李勣垂下眼眸:他知道。
这一个个罪名,谁担待的起?
她说的尽是肺腑之言。
此时李勣抬头望着眼前的姜侍郎,见她神色诚挚,眼眸清澈——
(本章作话有对双帝王的分析,屏蔽作话的家人们建议开一下)
自此。
时起居郎记:
而当今皇后,从出身、从过往行止来看,无疑是适合的。
觉得这真是一道‘古往今来圣贤之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