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师姐。”名为清音的女人面容昳丽,头顶却光溜溜的。
她曾名春玲,是三品轩的花魁,偶然被知珞所救,涂蕊七安排了她去入宗门,谁曾想中途遇见金智,他对着春玲露出慈悲的微笑。
“你与佛有缘。”
便将她带入禅定寺,成为了佛修。
曾经的花魁居然成为了佛修,多么可笑。
金智悲悯道:“不必在意那些,不是你的错,无需感到自卑愧疚。如果想要丢弃,那便丢弃那些记忆吧。佛不会在意。”
清定在一旁笑道:“对,我们禅定寺现在可缺人了。我们是四大宗门人数最少,跑路的人最多的宗门了。”
春玲:“……”
金智一顿,继续慈悲道:“不信佛也可。那就信自己。”
清定笑眯眯:“对,说是禅定寺,其实也有佛修不崇拜佛的。佛修嘛,有的就拿个佛的名头而已。只是所修的道和佛有一定的重合而已,我们可以赞同佛,可以去践行佛道,但是不需要去信仰崇拜,毕竟我们都要逆天而行了,还信仰个谁啊。”
金智幽幽地看向他的师妹。
作为禅定寺的大师兄,他在这人手不够的宗门承担了太多。
清定没发现他的目光,感叹道:“不过你居然是知珞救的人,真巧。”
这时春玲才露出一点讶异:“修士也认识恩人吗?”
清定:“自然认识。她现在风头正盛。”
女人柔软了神色,轻轻颔首:“我愿意加入
禅定寺。”
他们来到香火缭绕的寺庙,那是一座山,一进去,却仿佛天地开阔,又是另一番天地,比一座山更高,更宽广。
佛像慈祥地立在大殿正中,包容万物,瞳孔内有森罗万象,让人一望便怔怔踏入清净之路,久久不能走出。
金智只问:“剃发修行,还是带发?”
春玲想了想:“剃发。”
清定作为师姐,自然就由她来替女人剃发,她们进入一间木色屋,清定拾起她柔顺的黑发,说:“可确定了?”
春玲看着镜中五官似玉,艳色浓浓的面容,嗯了一声。
“麻烦清定姑娘了。”
清定笑道:“无事。”
她轻轻挽起袖口,露出肌肉线条异常明显的手臂,动作却很轻很轻。
一缕黑发掉落在地。
清定突然开口:“春玲是吗?我们禅定寺,但凡有些资质的人,皆是遭受过磨难之人,所以不必担心。”
春玲一愣,又笑了笑:“谢谢清定姑娘。我……和你们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不就是花魁吗,”清定低敛眸,道,“断发如断思,经此一遭,就不再拘泥于过往。有何爱恨,现在就可释怀,你悔恨的都无法回头,不如说出来,跟着头发永远抛弃。”
黑发一缕一缕落下,春玲忽觉头上的重量在逐步减轻。
她看着镜子。
过了许久,女人缓缓开口。
“我厌恶那些客人。”
伏在她身上,伏在所有妓—女身上的客人。
“我也厌恶无能为力的自己。”
春楼里的女人,有的是被卖进来的,有的则是被收留进来。
她是被卖进来的。
为了更好的生活,春玲一直在往上爬,终于到了花魁的位置。
那一日可是热闹非凡,无数的才人公子为她作诗作画。
可她站在台上,拿到花魁称号的那一刻起,顿觉人群的目光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有什么可沾沾自喜的呢?当初她为什么还以为花魁是一种魅力的象征呢?
人群的目光热烈、喜爱,话语称赞、追捧,就像她是一件美丽的物品。
甚至不是一副画,她没那么高雅。
黑发一缕一缕掉落,女人被夸赞无数次美丽的长发变得更短。
直到最后一缕黑发掉落。
清定停手:“好了。”
春玲看着镜中人,没了头发,女人的容颜莫名清淡了不少。
她柔柔一笑,眉眼如水的温柔。
“以后你便叫清音。”
“是。”
醉人湾内。
清音再一次问:“恩人真的会来吗?”
清定煞有其事地点头:“会,她修为增长很快。”
于是清音就继续期待:“也不知道恩人记不记得我。”
清定:“你头发都
没了,应该不记得了。()”
清音:……?”
突然,封印被破,无数修补阵法的阵修佛修被震出去,哀嚎此起彼伏。
清音严阵以待。
滔天的魔气涌出,魔修与妖魔倾巢而出。
“你们还想困我一辈子吗!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修什么仙,我杀了你们——”
新仇旧恨,斗争一瞬间激发。
清音修为不够,在战场边缘注意着有没有伤者,或者需要帮小忙的修士。
阵法被破,剑修即到。
“——是十二月宗!”
杀红了眼的魔修抬起头。
显然,这剑修宗门的名声如雷贯耳。
一把把剑悬在空中,加入战场。
但是魔修太过强大,魔气不断地溢出,醉人湾的花草树木皆变得枯萎。
残肢断臂、尸体堆积,修士的战场瞬息万变,一具又一具尸体坠落,倒下。
场景无比的惨烈,冲天的血腥味让此地变成乱葬岗般的存在。
“守住结界!不要让他们出去了!”宗主大喊,手臂已是血肉模糊。
清音被一妖魔踢中,吐出一口鲜血,正往后撞,忽的,一只手抵住了她。
她转头,是熟悉的少女柔软的脸庞。
赶过来的知珞随手抵住了一个正往后撞的人,她凝目望向空中一点。
“恩、恩人?”
知珞没听见,她依旧看着那处。
清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一个人居高临下地立在众人之上,剑凝聚着磅礴灵力,魔修妖魔无不胆寒。
清音喜出望外:“是剑尊!”
“剑尊终于到了!”
“魔修!你们出不了醉人湾的!”
剑尊如同定海神针,轻而易举的振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