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公主的奴 施黛 3593 字 2023-02-23

直至晚间,宁芙才被韩烬舍得从怀里放开,而后忙慌急钻进回宫的马车,就连衣襟上的褶皱凌乱,发髻上歪斜的朱钗,都是她坐进车厢后落了帘,才敢偷偷去整理扶正的。

她只庆幸离开时天色已足足暗下,视线光野变得不甚清晰,否则门口负责守卫的兵士,未必察觉不出她身上的异样。

待马车驶出公主府一些距离,宁芙轻轻呼出口气,终是没忍住地抬起手来,用手绢轻碰了碰自己热意未消的耳垂。

怎么自己去碰,便不像他摸时那般会瞬间钻出股奇异感来呢?

她怎么撩弄也没那个感觉,遂无趣将手放下,而后一个人闷闷的徒生出些许恼气来。

尤其想到自己当时明明都说了要走,可他还一直嗦含自己耳尖不肯松口,又哑声着一遍遍地唤她乖芙儿,把她哄得晕乎乎,思绪都渐生迷离,根本无法抵抗,无力推阻,最后生生被蹉跎到酉时方才出离了院门。

还有,两次都是左边,宁芙猜想自己明日出门一定带不了任何耳饰了。

宁芙轻哼了声气,气他也气自己,尤其当下,不管她如何生恼,脑子里所想的偏偏就是离不开他,思绪更不受控得拨扬远,将好久以前的事也翻来覆去的回思复忆。

于是,在临近宫门前,她豁然意识到有一条规律存在,那就是无论阿烬犯了什么新的禁忌,之后若想再犯,便不会重新再与人商量。

比如,他现在随意就敢搂抱她了。

那今后呢,他是不是每日都要抱着她亲一亲耳尖,才肯放她出府去?

思及此,宁芙脸色控制不住地发红,直羞得手指尖都蜷颤。

怎么办……她还是想去。

……

午夜子时。

韩烬在噩梦之中一瞬惊醒,他大汗淋漓,心悸难忍,面貌仿若痛苦至极。

已经出离魇梦,可梦里缠人的无数长长利爪好似依旧环绕周围,虎视眈眈地意欲寻机发起攻势,他被迫防御,却寻不到趁手武器,只得用手去拦去挡,可利爪太多,他很快被击落倒地,手脚筋骨尽数被抽,最后,他被迫仰起身来,一把最长的利器,狠狠直插进他胸口,血肉横飞。

“主子醒醒……主子!”

柏青慌急地唤,一遍又一遍也无效用,最后只得去院中寻来一盆冷水,从头整盆浇灌,这才终于见了效果。

见主子艰难挣目,眸光也渐次清明了些,他紧提的一口气却依旧不敢松下,于是开口第一句便是紧张提醒:“主子,遁返雍岐一事真的不能再拖,粟谷主给的药丸被意外丢在东崇,眼下主子的魇症无药物压制,发作起来实在太过危险,方才若不是我听闻动静闯了进来,主子怕是会伤到自己。”

韩烬拧着眉心,歇息半响仍没有缓过这股劲来,每次入餍都极其耗费精力,若陷梦陷得深,甚至可能伤人,更或伤了自己。

因母亲旧友粟谷主苦心孤诣为他研练出了解药,近些年来,他依靠药物与自身毅力,已经能将心魔得当压制住,犯病的次数更是期年不见一次。

可此番进了大醴,短短不足一月的时间,他竟已接连犯了两次。

柏青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自当以为他犯病是脱离药物的缘故,可只有韩烬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体,他此次入魇并非心魔再犯,而是……睡前情绪波动过大的缘故。

上一次同样如此。

是因他奴态的模样被宁芙看到,自己还在她面前,屈辱地被人摁着下跪,他无法接受她怜悯的眼神,心头情绪激荡,因此才入了魇梦。

那次,宁芙被他咬了手,也因此误打误撞地帮他解了心瘾。

而这次……韩烬闭了闭目,确觉启齿难言。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仅仅是和芙儿耳鬓厮磨地亲昵了两次,自己竟会情绪激动到直接犯起心魔魇症来。

甚至此次幻梦的凶残程度,相较先前那些甚至还要血腥得多。

他知道,瘾越重,梦越凶。

而这份瘾,是他对芙儿的。

只是他先前只以为,痛苦的回忆才能引人坠餍,却不知过于得亢奋心悸,同样也会引人入魔。

没出息。

他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又抬指揉摁了下额间作掩,他亦实在无奈,面对着芙儿,自己怎么就一点忍不了那种念头,一如年前在西渝,惊鸿一瞥后的少年心动,他当晚便强行叫心上人入了自己的梦。

那一晚,是他做过的最好的美梦。

醒来时,额头、后背哪哪都是热汗,心脏更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可待神思清明,看着满室空空,少年人第一次心事郁郁,体会到什么是寂寥空落。

……

两人相约好第二日学射,并且韩烬早答应了宁芙,昨日发生的一切,第二日谁也不许再去提,因着这个前提,她当时才肯咬唇应允他,可以最后再咬一次耳朵。

宁芙却刻意晚到了一盏茶的功夫,端持着娇矜架子,就是想看他干等着自己闷闷无趣,就算是她小小的报复吧。

可直至她迈步进了偏院,走进内室,仍未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她忙又提裙绕过屏风,将前后两个房间仔仔细细都察看了一遍,才终于确定里面真的没有人。

不会……不会是出逃了吧?

宁芙心头冒出此猜想,当即抗拒到眉心直拧起,指尖也下意识的用力捏攥,整个人一瞬慌张到不行。

尤其,他已经那样混蛋地对待了自己,怎么能再轻易逃走呢。

难道是放不下母国,或是放不下母国的公主吗?

思及此,宁芙只觉郁闷更甚,尤其牵扯到南越公主,她心间便不仅仅只是感觉到恼气,更有种很陌生的情绪在喧嚣不停,撕扯得她心口极度难受。

当时她并不清楚,这种折磨人的情绪,原来是叫作嫉妒。

宁芙失魂落魄地走出内室,看着院中生长盎然的一片繁密花木,一时黯然伤神,低睫失落。

可就在这时,院中最不起眼的一间偏屋厢房里,忽的传出阵不小的动静,似水声,又似什么别的。

她目光一定,有所期翼,于是立刻匆急直奔过去。

临在阶前,宁芙稍顿足,正巧就见柏青推门而出,他手里端着木盘,上面放着一个残余药渣的瓷碗。

迎面见了她,柏青先是愣了一瞬,而后才想起屈膝行礼。

宁芙则愣住,当下又确认一般地反复眨了眨眼,确认柏青还在,那阿烬自当也没有出逃。

她悄悄松了口气,顿觉如释重负,而后抬手免了他柏青的礼,开口问道:“阿烬呢?”

“在里面……”

宁芙听到前面这个字后,便等不及地迈步往屋里奔去,她后怕极了,这会儿只有面对面看到人才能真的叫她安心。

柏青在后来不及阻,更来得及把完整的话说清。

‘在里面,洗澡’——他的整句话应是如此。

他刚要言阻,怕公主会觉被冒犯,可话到嘴边又想到主子向来对公主的心思,于是私心作祟,最后还是默默退了下去。

于是,当宁芙上前,毫无防备地掀起帘帐时,入目便是水雾氤氲的叠染中,男人裸身半立浴桶间的旖旎一幕。

尤其,那分外宽硕健魄的背影实在太过吸目,宁芙干立原地眨了两下眼睛,竟真的不自觉看得出神,他动作慢条斯理,正擦拭着身上的水珠,大概是刚刚洗完出浴,正准备迈出。

等等……迈出?

见他腰上一件遮挡物都没有,宁芙吓得立刻就要转身避目,可她偏偏就是晚了一步,对方迈出浴桶的第一步,姿势便已从背对转为面向,于是宁芙猝不及防,视线撞入陌生而隐秘的私界。

这回,是她越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