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变成小鸟

另一人目露迟疑:“不过主上只吩咐我们来拿这东西,并没有让我们杀了他。”

“哼,他这种体质,不杀留着也没多少日子,还不如直接了结了。”

妖魔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况且人都已经死了,众人听罢离开了客栈。

他们离开不久,原地只剩下了一袭空衣,一把废剑,还有一枚铃铛。宋征玉的身体因为被他们拿走了那枚内丹,竟全部消散了。

昙白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当下目眦尽裂,剩下半条命也一时去掉般,哪怕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还是没有来得及抓住宋征玉,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晚晚——噗!”

毁天灭地的打击,令昙白喉间一阵腥甜。绝望之时,他忽然想起师父寂抚生曾经给过宋征玉一块护身法器,能够在关键时刻救对方一命。

昙白哆嗦着拈起决,可一连数回,不要说宋征玉的魂魄了,就是半分对方的气息都没有捕捉到。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发髻尽乱,脸上跟身上都沾满了鲜血,双目通红,已然失态到了一定地步。

在又一次失败后,昙白喉间吐出了更多的血,跟地上宋征玉的血融为一体。他再也支持不住地半跪在了地上,衣摆被血迹染红,却仍然在徒劳无功地双手掐诀。

明明,明明他才走了一会会。

连房间里的饭菜都还是温的,只有勺子被匆忙打翻在地,掉了许多米粒在地上。

昙白想,当时晚晚是不是害怕极了。

可他不在他身边,他竟然不在他身边!

昙白心中大恸,泪水决堤。他难以想象,那么娇气的人,是如何流了这么多血,一点点死去了。

光是想一想,他就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晚晚,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所以才躲着我不肯出来?对不起,对……我没有及时赶回来,你别、别气,出来好不好?晚晚,你、你出来。”

昙白声音哽咽,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迫切地想要找到哪怕一丝一毫有关宋征玉的痕迹,可对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就在这时,只听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这里发生何事?”宋揽月因修无情道,常年在外,偶然路过此地,发现妖气甚重,一路追到客栈。

昙白没有理会对方,他将宋征玉一直戴在手上的铃铛拿了起来,希望以此作为媒介,能够有新的收获。不行、不行、还是不行。

他忽然想,如果说这些跟宋征玉有关的东西都找不到对方,那么他自己呢?

昙白此刻的状态已经有些疯魔了,宋揽月看出不对,走了过来,见他竟然要以心魂为引去招魂,当即伸手想阻止。

只是她的动作却刺激到了昙白,两人就此交起了手。昙白受伤在前,心神大乱在后,出招毫无规律,他如濒死的困兽般,五脏六腑甚至在又一次出手的时候震碎了。

“昙白,你先冷静下来,告诉我究竟出什么事了!阿玉在那里?”

昙白出手不留余地,宋揽月一边应付,一边厉声问道。

原本失去理智的人听到阿玉两个字,动作暂缓。昙白好似忽然清醒了过来,又好似没有,他想哭,可眼泪不知为什么,怎么都流不出来了。

“阿玉……晚晚,没有了。”

“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宋揽月声音拔高,可昙白自从这句话后就不再开口了,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痛得越厉害,意识反而又越清醒。他迟缓地转身,将宋征玉落在地上的东西全都捡了起来,他看见床上还有宋征玉拿出来的萤火虫,昙白就这样躺了上去,紧紧地抓住那个瓶子,自虐般感受一遍一遍回想着最后看到宋征玉那幕。

跃仙宗,蕤玉峰。

方云鸳并没有随宋随衡一起离开宗门,他当初从宋征玉院中挖回来的两棵绛仙草,经过这段时间的侍弄,原本都已经又活过来了。

可今天他正打算过去浇水,却发现这两棵草竟然一夕之间枯萎了。等他又去宋征玉的院子里帮忙浇水,发现那里的绛仙草也是同样。

主峰当中,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新入门的弟子柳进不知何故暴毙,请他速去一看。

宋西决正要过去,就感觉他送给宋征玉的那块护身符被触发了。

“不好,阿玉有危险。”

宋怀逸:“昙白呢,他不是在阿玉身边吗?”

“我也不知。”

虽然护身符有异,但若只是寻常妖物,有昙白加上它,宋征玉应该不会有事。

宋西决让宋怀逸联络上两人,问明情况,自己跟了前来禀报的弟子去查看柳进的情况。他走没多久,宋随衡一行人就回来了,宋怀逸将自己无法跟宋征玉联络上的事情说了,就在这时,只见方云鸳跌跌撞撞地从蕤玉峰赶来。

他的消息跟宋揽月的消息一前一后抵达。

“阿玉、阿玉的魂灯灭了。”

——阿玉遇害,我与昙白不日即回跃仙宗。

宋揽月自幼就拜在了别的门下,自修无情道以后,就很少会再回来跃仙宗。

宋随衡听了这个消息,眼前一黑,若不是有寂抚生,人便晕了过去。他发狠地握着方云鸳的手,再三问了一遍。

“我不是让阿玉好好在宗门里待着吗?魂灯为什么会灭,你们都是怎么照顾他的!”

宋西决听到这个消息,受到的打击不比宋随衡小。

他身子晃了晃,将昙白跟宋征玉出门的事情说了出来,跪在地上,语气俱是懊悔。

“是我考虑不周,若非是我,阿玉也不会遭此横祸。”

方云鸳一脸衰败之相,跪在宋随衡面前,要不是强撑着,已然哭出来了。

“今晨我去浇花,发现阿玉院子里的绛仙草全都枯萎了,我担心他出事,就去点魂灯处看了看。”

宗门弟子的魂灯跟他们的性命相关,也能从中看到他们是否有危险。

结果方云鸳赶到没多久,就见宋征玉的魂灯灭了。

“我曾将本洞之物赠于阿玉,即便身死,按理来说,他的魂魄应该还在才是。”寂抚生听了方云鸳同他们的话,疑惑出声。

宋随衡也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勉强支撑着。

“对,对,阿玉一定还没有死。怀逸,青音,你们去把昙白跟揽月接回来,我要清楚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跃仙宗昨天还在为宋征玉的道侣大典做准备,山上也到处都是红绸喜字,谁想今日对方就传来了这样的消息。杨洛跟在寂抚生后面,久久没有回过神。

再看跃仙宗其他各人,又有谁回过神来了呢?

宋怀逸跟宋青音强忍泪意,迅速下山去了。

宋西决本要去调查柳进的事,这时候也耽误了下来。

等众人散去,寂抚生起势为宋征玉算了一卦,而后掐紧了指腹。

他没有办法算到宋征玉的情况,而卦象当中又满是死气。

“宗主,恐怕这件事是有人在故意针对阿玉。”

“你是说玄衍门?”

“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胆子。”

玄衍门看不惯跃仙宗,可要真对宋征玉下手,他们也承担不起一个宗门的怒火。

宋随衡想到了什么,脸色倏尔难看非常。若是真的为了那个原因,恐怕他的乖玉当真是凶多吉少。

“我就是怕会有今天这日,所以才一直将阿玉保护着……”

宋怀逸跟宋青音下山没有多久,就碰到了已经回来了的昙白和宋揽月。为了将几日的路程压缩到短短一天,前者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宋怀逸没有看见宋征玉,问昙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知他什么话也不说,神情麻木不已。宋怀逸情急要动手,被宋揽月拦住了。

“让他去吧。”

说着,宋揽月就将客栈里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她心中虽然难过,但比起昙白跟其他人,好歹理智还在。

一路行来,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们,皆不约而同地静立在原地。

昙白并不理会任何人,看到杨洛,先问他师父在哪里,得知对方在主殿后,又一路奔去。

寂抚生在昙白出现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了对方伤势过重。他想给昙白治疗,对方却如濒死之际看到了一线生机,跪在地上,从袖中分别拿出宋征玉平日所带之物,因为手在发抖,东西差点掉下去。

“师父,你救救晚晚,救救他,弟子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魂魄,师父,你帮我找一找,帮我找一找好不好?”

“晚晚他胆子小,天都黑了,他一个人在外面会害怕的。”

“师父,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