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冯玉照不说话了,也在树底坐下,忽然伸手,递过来一个东西。

“是什么?”我没接,但是闻出来是吃的。

“栗糕,走的时候我揣了一包。”他说,“我吃过了,味道还行。”

我拿了一块出来放进嘴里,道:“谢谢。”

“我吃过了。”他手没收回去,手背碰了碰我肩膀。

我明白过来他是这一包都给我吃的意思,心里顿时像被捏了一下般又酸又软,接过纸包一块一块捏着吃,栗糕甜软,味道确实不错。

“我又骂你了?”他突然出声道。

“没有啊,没有骂。”我酸着鼻子道。

他语气不解:“既然没有骂你,你又耍什么性子?”

“我没有,我捡了好多树枝,回去了,你要一起回不?”我抱着一摞枯树枝起身。

他也站起身来,沉着脸不说话,走在我前面。

回到火堆前坐下,冯玉照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一会儿又看我,却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气压越来越低,都快把火给扑灭了。

“你,你累不累?”我小心地挪过去,试探问道,“我给你按摩吧,捏捏肩膀和胳膊?”

冯玉照嘴巴抿着,漆亮深邃的双眼漠然看着我,身上低气压散了些。

不说话就当他是默许了,我跪在他身后草地上,回忆着以前给奶奶捏肩膀的手法,手指捏按他肩上胳膊上坚硬的肌肉。

按了一会儿,冯玉照高贵冷艳地吐出俩字:“重点。”

我松了口气,心想我果然想对了,他本来脾气就不好,这一路上我又什么都不会啥也不干,他是皇上的男宠,平日里肯定养尊处优,一下子让他干这么多活,容易生气也是正常,我得多干活,以减少矛盾。

晚上就在树林里借着火堆的温度和衣而睡,第二天破晓时分,树林里安静得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流水声,我醒得早,循着水声而去,用两片野粽叶卷起来舀了水往回走。

然而回去路上却迷路了,在林子里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冯玉照和那匹马。

卧槽我该不会出不去了吧?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些关于在树林里迷路原地转圈最后死掉的故事,登时害怕起来,冲着四周大喊:“冯玉照!冯玉照!”

“叫丧?”黑衣墨发的青年从大树背后转出,“大清早乱跑什么?”

“我打了点儿水给你洗漱。”我捧着野粽叶朝他走过去,高兴道,“你就在附近?太巧了。”

冯玉照一脸不耐走在前面:“巧?不出来找你什么时候回得去?净添乱。”

我抿了抿嘴,不吭声了,捧着水跟在后面。

继续上路,马儿从林间晨雾里穿出,冯玉照侧头朝身后的我道:“是不是想待会儿被甩下马去?”

是要我抓紧点儿的意思吧?我松开抓着他衣摆的手,在他身上寻找可以抓牢的地方,然后抓住了他的腰封。

他回过头来,高挺的鼻梁差点儿顶到我的脸,眼神很不和善:“等会儿马跑得快了,你手一用力,是想我衣服全散开?你个断袖太监在打什么主意?”

“我没有打主意。”我改成抓他腰上的布料,小声道,“也不是断袖……”

老子直得很!

冯玉照还是不满,但没表示什么了,一甩缰绳,马儿驰上道路,扬起点点泥花。

一路无话,日头将上中天时,我们到了燕青山脚下。

燕青山是座大山,古木参天蔽日,人烟稀少,连条上山的路都没看到,实在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骑马在山下绕行小半圈,山脚榆树林里现出几片青瓦顶,有石板路从林间延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