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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凡这回口张得很大,绕是纪纲近两年在朝堂见多了风浪,也吓得栽到了地上。

由此也充分证明了,人品的高尚或许有上限,但人品的卑劣却是没有下限的。

面前这位笑颜如花的国公爷就是很明显的例子。

纪纲整个人被雷劈过似的,呆呆坐在花厅里一动不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在萦绕:他娘的!被讹上了!这顿年夜饭真贵!

“国……国公爷……”纪纲脸涨红了:“……二十万两?”

萧凡很笃定的点头:“不多不少,二十万两整,纪大人要看王钝写给我的欠条吗?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不……不必了。”

欠条?王钝都死了,你自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反正死无对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纪纲从没像这一刻这么痛恨自己丧尽天良,没事抓什么王钝呀,油水没捞着,却给自己找个了天大的麻烦,这个麻烦超级大,倾家荡产都解决不了,二十万两啊!纪纲进官场不过两年,真正春风得意也不过年余,虽说自己左捞右刮弄了不少银子,可离二十万两也差得太多了,这就是上位者的权势,人家两张嘴皮子一翻,下面的人就得破产!

“纪大人刚才说王钝所受贿赌甚多,想必还我二十万两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萧凡关心的瞧着纪纲那张渐渐变青的脸。

纪纲额头的汗珠唰唰的往下掉,犹豫半晌,他觉得自己不能当这冤大头,二十万两啊,不敢得罪萧凡是一码事,可再怎么样也该有个底线,纪纲承受不住二十万两银子的底线,他根本拿不出。

“国公爷明鉴,这事儿……,恐怕真有点难。”纪纲讷讷道。

按官场规矩,纪纲这话说出来,萧凡应该顺口问一句“有什么难处。”

可这该死的萧凡偏偏不按牌理出牌,闻言只是轻轻拍了拍纪纲的肩,笑眯眯的道:“困难是肯定的,现在办什么事不难?安南胡氏篡陈家王位,朝廷是剿是抚?北元教子年年犯边,烧杀掳掠,朝廷边军如何征讨?东南倭寇频频犯我海境,杀人抢货,朝廷如何迎击?去岁平叛,国库耗尽,但百姓荼毒颇深,今年税赋是增是减?大明丝绸名震天下,生丝获利远比种田多得多,江浙农户现在只肯养蚕,不肯种田,朝廷如何加以正确引导?此外还有黄河壶口决堤,山西的蝗灾,荆楚的水患,蜀地土司造人……”

萧凡一张嘴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从外交说到兵事,从兵事说到税赋农桑河的……

纪纲睁大了眼睛,看着萧凡的嘴皮子不停的上下翻动,他的眼睛越来越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