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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李贞最后长枪脱手一击之时,正是受反震之力最重之际,强行出手的结果就是李贞也受了些震伤,虽无大碍,可气却走崩了,胸口一阵气闷,不由地连声咳了起来,眼泪都流了出来,正在此时,两名狼营百夫长眼瞅着有便宜可占,不约而同地从左右两翼向着李贞扑将过来,手中大刀一上一下直取李贞的头颈和胸腹,打算给李贞来个乱刀分尸。

危险!李贞虽然没直起身子,可常年习武的灵觉还在,立马警觉到危险的临近,只可惜知晓归知晓,李贞这会儿走岔了气,别说真阳诀,便是浑身的力量也用不上半分,手虽已摸到了腰间的长剑,却连拔剑出鞘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无力完成,耳听着刀声越来越近,李贞的心顿时抽了起来,一股子绝望的思绪在脑海中涌了上来。

“殿下小心!”就在李贞自以为必死的当口,一道人影从后头扑了上来,将李贞撞开,两名狼营百夫长的刀顿时走了个空,李贞在地上滚了几滚,一挺身,鱼跃而起,手一抬,长剑已顺势抽到了手中,抬眼就见撞开自己的是个生面孔的小兵,既不高大也不威猛,只是脸上带着股狠决之气,此人虽撞开了李贞,怎奈个头不大,反倒被撞击的力道反弹了回去,也正好躲开了那两名狼营百夫长的刀招,就在李贞起身的当口,这名小兵已然从地上弹起,一声不吭地挥刀向那两名狼营百夫长扑了过去,手中的横刀倒也不是太有章法,可刀刀狠戾无比,完全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愣是靠着这股子狠劲硬生生地将两名武艺高出自身一大块的敌人挡住了。

好小子,好大的杀气!李贞一眼就看出那名小兵武艺并不算高,可身上的煞气却大得惊人,心中不由地一动,只不过这当口也不是盘根问底的时机,大吼一声,扑上前去,手中的长剑一挥,也不见李贞作势,两道剑影在那两名狼营百夫长的喉头一闪,两团血污便涌了出来,不过一个照面间,两名在狼营中也算排得上号的勇士就这么死于非命,而那名唐军小兵还浑然不知,手中的横刀狂舞着将那两名狼营百夫长的尸体砍得七零八落。

“杀!杀!杀!”李贞此时根本来不及去跟那名小兵道谢,眼瞅着唐军已被压迫到了城墙的一角,而狼营士兵正自不断地冲上城头,心中大急,手中的长剑一引,人已杀入了战团之中,但见李贞身形如山,可手中的剑法却形如鬼魅,每每从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每一剑递出,总有一名敌人倒下,这正是鬼古派的绝学“猿公剑法”,一门刺客的剑法,所过之处,挡者必死,一时间倒也将唐军的颓势挽回了不少,只可惜李贞虽勇,但单枪匹马又怎能挽狂澜于既倒,随着冲上城头的狼营士兵越来越多,唐军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便是李贞也因内力消耗过巨,无法再保持一击必杀的战力,往往要经过数回合的交手才能放倒一人,形势已经危险到无以复加的境地,就在这等时分,一阵凄厉的号角声从薛延陀大军阵列中响了起来……

第62章 血战(九)

沙驼岭只是个小山包罢了,压根儿就无甚名气,别说全国闻名,便是山西本省人知道此处的也没几个,山不高,也就是百米不到而已,山上树木也算不得茂盛,值此初冬叶落草枯之际,光秃秃的一个小山包实在无甚看头,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此山是由雁门关到朔州、神武的必经要道,由神武、朔州到雁门关的两条大道在此山脚下交汇在一起,地势开阔,除了沙驼岭隆起之外,方圆数里内一片平坦,极为适合骑兵作战,薛延陀部六万大军此刻就在山后隐蔽着,等待着唐军的到来。

末时正牌,从雁门关方向的大道上烟尘四起,一群群丢盔卸甲的败军蜂拥着从远处逃到了沙驼岭,并不曾停留,直接绕岭而走,向着朔州方向逃去,看旗号是同罗、阿跌两部联军的败兵;末时一刻,远处再次烟尘大起,又是一彪败军冲了过来,这回是霫诸、思结、拔悉密三部的残兵,这三部败兵同样没有在山岭处多停留,横过了山脚,同样是向着朔州方向逃窜而去。

“废物!”站在山头上的薛延陀副都督兀拔纳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尽自早已知晓这五部骑兵绝非唐军的对手,也早就知道这五部骑兵的埋伏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可眼瞅着五部骑军败得如此惨不忍睹,连半天的时间都没撑下来,兀拔纳还是禁不住暗自生气,若是可能,他真想挥军将这帮子没用的东西全部剿灭了,回头吞并了那些个部落,倒也省事许多,只可惜他不能,无他,他此行的目标是即将在此地经过的唐军,而不是那帮子如同猪狗般的小部落骑兵。

来了!终于来了!眼瞅着远处烟尘起处,唐军的赤红战旗已经隐约可见,兀拔纳的心情不由地激动起来,无他,这一战可是关系到薛延陀部能不能就此崛起,彻底摆脱大唐钳制的一战……头前五部联军所谓的牛头岭、淡草峡两处伏兵不过是虚招罢了,其用意不外乎是为了让唐军误以为薛延陀部的伏兵皆在此二处而已,无论是大度设还是兀拔纳都没指望这五部联军能真儿个地击溃来援的唐朝大军,只要唐军认定伏兵尽除,而紧赶着去神武救越王的话,这一仗薛延陀部就算胜定了……沙驼岭一带只有沙驼岭一个制高点,一旦以步兵为主的唐军进到山前一里处,早已埋伏多时的薛延陀骑兵就可依山势而下,冲入行军中的唐军队列,到那时,就算唐军再强也只有被击溃的份儿,无他,速度冲起来的骑军不是没有阵型的步兵所能抵挡得了的。

唐军走得很急,别说阵型,便是前哨游骑也来不及派出,似乎心急着去救神武,这一切全在兀拔纳的意料之中,眼瞅着唐军没有丝毫的戒备,前军已经到了山前两里开外,兀拔纳强自压下心中的激动,颤着声地对站在身边的传令兵道:“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出击,一切看本督旗号行事!”

金吾卫中郎将李万凌策马冲在大军的最前方,一派急冲冲的样子,不过一到了离沙驼岭一里半的距离时,抬头看了一眼沙驼岭,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一举手中的长枪,高声下令道:“前军止步,列阵!”霎那间正放开双腿一路急行的唐军将士立刻停了下来,就在原地排开了防御阵型,后续唐军也同时停了下来,有条不紊地排开了阵式。

唐军这一布阵不打紧,却令兀拔纳郁闷得够呛……他倒是有心趁唐军立足未稳便发动冲锋,可一算距离,就算薛延陀部即刻发动冲击,到了唐军那儿,人家早布置好了防御阵式,而薛延陀骑兵冲刺了一里半之后,正是马力最疲的时候,到那时,只怕不是薛延陀部骑兵去屠杀唐军步兵,而是自己去送死,可继续隐蔽在原地的话,唐军列好阵式之后来个缓步推进,四面合围,到那时尚未组成阵型的薛延陀大军只怕插翅都难逃了,撤退?此时薛延陀大军要走,唐军固然是无可奈何的,可兀拔纳又咽不下这口气,再说了,大度设可不是好相与的,不战而走的话,天晓得大度设会不会拿自个儿开刀,无他,兀拔纳不是大度设的心腹手下,又跟二王子一向亲善,谁知道大度设会不会假公济私来着。

“都督,打吧,趁唐军尚未布好阵,我军大可杀他一把。”

“都督,撤罢,唐军已经识破了我军计谋,只怕还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