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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还不退下!”阿史那瑟罗虽也恼怒乙毗拔夺之嚣张,可他毕竟是一军之主帅,久经沙场,早已是喜怒不形于色,头也不回地训斥了阿史那鲁达一句,自己却整了整身上的铠甲,上前一步,笑着打了个招呼道:“大殿下,帐外寒冷,还请帐内叙话如何?”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乙毗拔夺虽瞧不上阿史那瑟罗,也有心给他难堪,可面对着阿史那瑟罗的笑脸相迎,乙毗拔夺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待得阿史那瑟罗发了话,乙毗拔夺眼皮子抽了抽,耸了下肩头,不怎么情愿地下了马,咧着大嘴呵呵一笑道:“主帅大人有令,末将岂敢不从,呵呵,还是主帅大人有威望啊,这一声令下,末将便是爬也得爬来了,天气冷点又算个毬。”

乙毗拔夺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分了,哪像是副手跟主将该说的话,简直就是在当场嘲弄阿史那瑟罗的权威,五弩失毕部诸将原本紧皱着的眉头的脸,此时已满是愤怒之意,若不是顾忌着乙毗拔夺的身份,只怕众人立马就会冲上前去,将其乱刀分尸了,不过阿史那瑟罗却似乎不怎么在意乙毗拔夺的无礼,淡然一笑,摆了个请的手势道:“大殿下说笑了,来,里面请。”

乙毗拔夺几番试着要激怒阿史那瑟罗,却都落到了空处,见阿史那瑟罗不上钩,自是没得奈何,无奈之下,耸了下肩头,也不回礼,嘿嘿一笑,自顾自领着白狼军诸将大摇大摆地率先走进了大帐,甚至经过阿史那瑟罗身侧时连头都不曾点一下,饶是阿史那瑟罗心性沉稳,也不禁被乙毗拔夺的张狂气得脸色变幻个不停,默默地在原地站了一阵,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下了心中的怒气,这才摇了摇头,领着手下诸将也走进了大帐之中……

第227章 各方算路(下)

“大殿下想来也该知道了罢,越王已派出使节向龟兹国提亲,打算迎娶龟兹国明月公主,另,据闻,这位明月公主如今极可能就在越王府中,看样子,龟兹国那头并不稳妥,一旦龟兹国出兵助唐,绝非儿戏,如今我军兵力分散,须得防唐军各个击破,大殿下以为如何?”阿史那瑟罗端坐在帅位上,环视了一下帐下诸将,而后身子微侧,看着坐在身边副帅位子上的乙毗拔夺,很是诚恳地问了一句。

乙毗拔夺并无甚特别的表示,只是翻了翻白眼,嘿嘿一笑道:“哦,那大帅之意如何呢?”

与其说乙毗拔夺是在答话,倒不如说他是在挑衅,饶是阿史那瑟罗以善忍而著称,到了此时也不禁心头怒气勃发,脸立时沉了下来,冷冷地盯着乙毗拔夺好一阵子,却见乙毗拔夺兀自是那等满不在乎的样子,真恨不得立马抽刀子剁了这讨人厌的小崽子,只可惜阿史那瑟罗不能,除非他打算起兵造反,否则便动乙毗拔夺不得,无奈之下,也只能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沉着声道:“大殿下明鉴,越王用兵素以诡异著称,善偷袭,如今我军兵分三处,散落于方圆百里之中,无法事权统一,一旦被袭,彼此间救援不及,某以为是该到了合兵一处的时候了,还请大殿下移部前来伊吾城会合可成?”

此次西突厥出兵击唐,用意颇多,乙毗拔夺虽是大军之副帅,但其所部并不受阿史那瑟罗的节制,也不必听从阿史那瑟罗的号令,此际白狼军正远远地躲在纳职,围城而不攻,自有其用意所在,要乙毗拔夺移军前来听从阿史那瑟罗的调遣自是无可能的事情,这不,阿史那瑟罗话音刚落,乙毗拔夺便放声狂笑了起来道:“哈哈……,大帅太过小心了罢,就李贞小儿那么点兵马又能派甚子用场,嘿嘿,龟兹兵更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大帅若是担心遇袭,那就将您那二儿子的兵调回好了,至于末将的兵虽少了些,却不惧李贞小儿玩甚玄虚的。”

见乙毗拔夺不单不听调遣,反倒讥讽自己胆小如鼠,就算阿史那瑟罗涵养再好,到了这个份上,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冷哼了一声,猛地一拍案桌道:“大殿下请自重,某乃主帅,自有调兵之权,无须大殿下提醒。”

“哼,末将之兵乃是侍卫之士,非大帅能调遣之兵,大帅要调也成,拿父汗的手令来,末将便俯首听令,否则想都别想,告辞!”乙毗拔夺见阿史那瑟罗发怒,却一点都不惧怕,也不管自个儿现如今正在阿史那瑟罗的地盘上,立马翻了脸,冷笑了一声,起身便要往外走。

“放肆,想走,留下尔之狗头!”阿史那瑟罗尚未发话,其长子阿史那鲁达“锵”地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唰”地指向了乙毗拔夺的胸口,与此同时,五弩失毕部诸将也同时拔刀而出,而乙毗拔夺所率的白狼军将领自是不甘示弱,同样出刀相迎,霎那间,满大帐都是抽刀声,场景分外火爆。

乙毗拔夺人是嚣张了些,却不是傻子,哪可能真儿个地在阿史那瑟罗大军中与其火并,眼瞅着五弩失毕部诸将来势汹汹,立时冷静了下来,也不出刀,只是冷冷地扫了眼阿史那鲁达手中那柄雪亮的弯刀,缓缓地转过了身,看着面色铁青的阿史那瑟罗道:“大帅打算造反么?”

阿史那瑟罗脸色变幻了好一阵子之后,总算是平复了下来,一摆手,示意帐下诸将收起刀子,苦笑着道:“大殿下误会了,犬子无礼,某自会严加管教,来人,将鲁达拿下!”此令一下,数名把守在帐外的亲兵一拥而入,将阿史那鲁达下了刀,捆将起来,也不管阿史那鲁达如何挣扎吼叫,推着便出了大帐。

“大殿下,军情非同儿戏,越王之勇名天下闻名,绝非易与之辈,大战将起,你我二人同为领兵之将,该当同心协力,相互配合,方能保我大军全胜之势,这一条还请大殿下明鉴。”阿史那瑟罗长出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劝说道。

“嘿嘿嘿,大帅过虑了,想那李贞不过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罢了,纵或打过几仗,也不过是侥幸而已,有何值得称道之处,嘿,大帅怕他,末将却是不放在心上的,他若敢来,末将定叫他有来无回,告辞!”乙毗拔夺话音一落,根本不给阿史那瑟罗再次开口挽留的机会,率领着一起子白狼军将领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中军大仗,径自上了马,呼啸着冲出营门,向来路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