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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这等动作与话语一出,李贞心里头立马咯噔了一下,生恐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儿子不给脸地大哭大闹,若如此,尽管无甚大碍,可扫了老爷子的兴却着实算不得甚好事,麻烦的是李贞自己对小家伙也无甚影响力,加之老爷子就在身前,也轮不到李贞发话诱哄小家伙的,没奈何,也就只能干着急,却啥都做不得。

“皇、爷、爷,我,纯纯。”李贞着急,可小家伙似乎一点都不急,瞪着大眼睛,一字一顿地自我介绍了起来,那小模样儿别提多认真了,瞧得李贞便是一阵目瞪口呆。

“哎,乖纯纯,来,让皇爷爷抱抱。”李世民一见小家伙如此机灵,登时便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高兴地应答了一声,伸手就要抱小李纯。

说来也怪,李贞这个当爹的每回要抱小李纯都得七哄八骗地,还得以利诱之,可老爷子仅仅只是这么一说,得,小家伙立马挣开了李贞的手,蹒跚地走了两步,一头便扑入了李世民的怀中,还咯咯叽叽地笑个不停,一副极为享受老爷子的拥抱的样子,可把老爷子给高兴坏了,抱着小家伙便转起了圈来,再一见李贞站在一边,立马嫌着碍事,挥了下手道:“贞儿自去忙罢,回头朕自派人送纯儿回去便是。”

晕乎!这都哪跟哪的事啊,这臭小子还真是能讨老爷子欢心,咋到老子这儿,就知道哭闹呢,势利眼,整一个混世小魔王!老爷子要含饴弄孙,李贞自也不好多说些什么,见老爷子下了逐客令,没奈何,只好行了个礼,自行退下,才走到房门口,就听见内里爷孙俩已经笑闹成了一团,其乐融融矣……

第424章 高阳来访

东宫,皇宫的一部分,毫无疑问是这个时代满天下最奢华的地方,在世人看来,能生活在这等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绝对是件令人垂涎三尺的美事儿……先不说那美奂美仑的宫殿群看起来是多么的赏心悦目,也不说踏足那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的景致间是多么的美妙,就说那往来穿梭的如云之美女便足以令人神思遐想不已了的,诚然,这一切都是真的,只可惜如此富丽堂皇的地儿其实只是个精美的鸟笼子罢了,内里关着的那个家伙就叫太子。没在东宫里生活过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东宫生活的沉闷与无趣,尤其对于李贞这等闲不下来的人来说,那就更是无趣到了极点。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着,见天就要中秋了,入主东宫至今已是一月有余,然则,除了最开始时搬家那会儿忙了一阵之后,就再也没什么事情要李贞来操心的了……政务?老爷子没给这权限,别说处理公务了,便是奏章李贞也没个批阅权,当然了,看上一看还是能的,可老爷子没让李贞发表见解,那李贞也就只能是干看着罢了,再一瞅着一帮子兄弟们在部务上折腾得风生水起,李贞就更是郁闷到家了罢,至于家务么,自打裴嫣等妻妾到了京,自然有陈倩娘接手东宫的内务,也用不着李贞去碍手碍脚的。得,没事干了,李贞原本还想趁着有空闲的日子,好生调教一下自家儿子,却不料这活计也没能轮到李贞插手……疼孙心切的老爷子与燕德妃轮着接小李纯入宫玩耍,每每是一大早便去,到了天黑才回,天晓得那臭小子是如何哄着二老开心的,这回倒好,李贞这个当爹的要见自家儿子一面都难得很,就更别说啥调教不调教的了。

左右东宫里是没李贞啥事了的,有心出宫转转么,偏生头顶上还戴着顶“皇太子”的大帽子,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在盯着,整日里在外头野自然是不成的,即便是玩那些个微服私访的把戏,也不能总干不是?闹不好被人参上一本“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之类的弹章,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于是乎,李贞其实也就剩下一件事可干……下棋。

一开始,李贞是跟自己的两大谋士下,可几个回合下来之后,两大谋士都输得不乐意了,全都金盆洗手,不跟李贞玩儿了,无奈之下,李贞也只好每日里将那几名棋侍召唤到东宫里来整上几局,打发打发这无聊至极的小日子罢了,这不,今日又弈上了,对手是棋侍召里的第一高手范哲。

李贞的棋艺自是没得说的了,前世那会儿就玩得顺溜无比,满大唐里能跟李贞过过招的着实不算多,也就是几位皇家棋侍召能与李贞较量一番的,可跟范哲这位大唐第一围棋高手比将起来,李贞的棋就有些子不够看了,尽管在大局观上能胜出一筹,然则在战力与细腻的收官上却差了范哲老大一截,一盘棋杀得天昏地暗,几经鏖战之后,棋力稍弱一筹的李贞最终还是输了三子。

“范侍召高明,本宫输矣。”待得最后一子落定,李贞只扫了眼棋盘便已估算出自己输了三子,这便笑呵呵地一抹棋盘,干脆地认输了事。

范哲乃是江右人氏,年方三十出头,自幼浸淫棋道,弈得一手好棋,贞观十四年,年仅十七岁的范哲便由州刺史举荐到了长安城,曾摆下棋擂台,挑战京师各路好手,连胜十数场,名声稍扬,后与当时的棋侍召中之第一高手黄明焕在上御苑进行十番棋之大战,以七比三大胜,获御赐横幅……棋道第一,遂名震天下,久任棋侍召,李世民每有弈兴,大多由其侍奉,其总能令李世民尽兴而归,此番被李贞这个新任太子唤来陪弈,原本只是打着应付的心思,可一盘棋下来,却杀得心力憔悴不已,浑然忘了原先预定的让棋之小心思,此时见李贞认了输,这才惊觉自己太投入了,居然连太子殿下都敢赢,登时就吓出了一头的冷汗,一抬头见李贞笑得畅快,不像有假,心方自稍安,紧赶着便回答道:“殿下英明,微臣只是侥幸领先而已,若是再下,微臣必输无疑。”

弈棋本就是消遣,李贞下棋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哪会去计较甚输赢的,此时见范哲赢了棋却惶恐了起来,心里头倒真有些子不是滋味的,这便笑着摆了摆手道:“棋亦是道,乃君子六艺之一,须作不得假,若是作假下棋,那不如不下,本宫能与范侍召过手,乐哉!”

见李贞此言像是出自真心,范哲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暗自长出了口气,稳了稳神,这才开口点评道:“殿下之棋气魄极大,微臣未曾见矣,只是细微处却生疏了些,若不然,微臣恐难支撑至中盘,微臣所言之侥幸实也,惭愧,惭愧!”

李贞前世那会儿在围棋上曾下过苦功,可自来到大唐以来,却没再多钻研,也就是凭着以前的功底玩玩罢了,自是清楚自己的棋细腻程度不够,可也没怎么在意,左右不过是消磨时光而已,哪会当真,此时见范哲一语道破,心中自是了然,笑了笑,刚要开口谦逊一番,却见东宫主事宦官王秉和从厅堂外小心翼翼地行了进来,这便没再就棋道上说些什么,笑着对范哲点了点头,而后面带探询之色地看向了王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