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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玄先前也被那场高手们之间的气机冲突卷入了进去,可怜他就是一个普通文人罢了,哪能经受得了那等凌厉交锋,整个人被庞大的压力生生摁在了地上,哆嗦得不成样子,此时一听李贞如此说法,勉强稳住了心神,颤颤巍巍地磕了个响头,而后才斟酌着出言道:“启禀殿下,小人时常在张侍郎身侧,虽不曾参与机密,却尝闻一些反迹……去岁腊月,张侍郎曾与术士公孙常语,曰:‘某名应图谶,弓长之君当别都。’;今年端午又尝问术士程公颖云:‘吾臂有龙鳞起,欲举大事,可乎?’,而今此二术士皆在京师,正宿于清风观中,殿下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拘问之,自可得应,再,张侍郎每多寻觅奇士,收为假子,暗藏于庄中,其行本就可疑,更有甚者,今日张侍郎竟私购重铠、刀兵,公然于庄中演武场夜练,反形毕露矣,小人迫不得已之下,只能连夜趁乱离庄,本想着进城鸣状,恰闻太子殿下及诸王殿下皆在程府,想着求远不如求近,故此,特来恳请太子殿下及诸王殿下主持公道。”

常德玄此言一出,满场骇然,概因养假子五百与私购重铠皆是犯忌的大罪,更别说那些个荒诞不经的所谓谶语了,寻常人等都知晓此等事做不得,以张亮兵部侍郎的身份,又岂会不知朝廷规矩,竟敢明知故犯,可谓是丧心病狂矣,一时间满场寂静,人人都凝神屏气地看着李贞,都想知道李贞究竟会如何处理此事。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尔这狗贼好大的狗胆,说,是何人教尔来此陷害忠良的,说,快说!”李贞尚未开口,李泰却坐不住了,再次跳将起来,叉指着常德玄便吼了起来。

“冤枉啊,小人所言句句是实,断不敢虚言哄骗诸位殿下,如有妄言,天打五雷轰!”常德玄一见魏王李泰大声嘶吼,赶忙呼起了冤来。

“放屁,尔这狗贼……”李泰如何肯听常德玄的赌咒,面色铁青地便要发作,不料就在此时,却见原本端坐不动的李贞豁然站了起来,横了李泰一眼,那眼神中饱含的杀气登时吓得李泰一个哆嗦,自是再也骂不下去了。

李贞并没有理睬李泰的窘迫,而是凝目看着不停地磕着头的常德玄,冷着声道:“常德玄,尔须知张侍郎乃是朝廷重臣,非得闲人氏可比,尔若是诬告于他,必将反坐,须得夷灭九族,尔都知晓么,嗯?”

李贞的声音中肃杀之气极盛,惊得常德玄浑身直哆嗦,强自开口解释道:“太子殿下明鉴,小人来出首自是敢与张侍郎对质当庭,小人所言断无虚假,如今张侍郎那五百假子正身披重铠演武于校场,殿下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打探,一看便知端倪。”

“好,本宫便信尔一次。”李贞点了点头,也不落座,就这么站着看向了呆若木鸡一般地坐着的纪王李慎道:“十弟,尔带了多少兵来?”

纪王李慎胆子小,怕走夜路,此番来城外的程咬金府上赴宴,竟将自家王府一半的护军都带了来,此时听得李贞问起,虽茫然不知李贞的用意何在,可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回太子哥哥的话,臣弟带了一千人马,不知太子哥哥有何吩咐,小弟一体遵命便是了。”

“一千人么?足够了。”李贞笑了笑道:“哥哥想与十弟打个商量,这一千军马暂借哥哥一用可成?”

“成,太子哥哥要用,尽管带去便是了。”李慎还是没想通李贞要干甚事,可却满口子应承了下来,不单如此,还立马叫过其身后侍立着的亲卫,亲自交代了一番道:“尔等听着,即刻通令刘元(纪王府典军),一切皆听从太子殿下调遣,不得有误。”

“多谢十弟了。”李贞对于李慎的态度甚是满意,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突地提高了声调断喝道:“燕十八何在?”

“末将在!”燕十八一听李贞传唤,忙不迭地便从后头转了出来,躬身应答道。

“本宫令尔即刻率东宫卫军及纪王府护军出击张家庄,务必将全庄拿下,如遇反抗,格杀勿论!”李贞狞笑了一下,冷着声下令道。

“是,末将遵命!”燕十八虽早就知道相关之安排,可真到了要动手的时候,还是激动得很,当然了,这也不奇怪,自打从西域回来后,除了上一回蕃各庄一战之外,这厮就没再干过打打杀杀的勾当,早就手痒得不行了,此时一听终于有事可干了,哪会不来劲儿,高声地应了诺,一扭身便要往外冲去。

“且慢!”一见李贞竟悍然下令缉拿张亮,魏王李泰哪还能坐得住,跳将起来,高声地嚷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