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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不行啊。”高怀龙不待杨万春将话说完,便即摆了下手道:“民壮纵多,协防之力有限,若是未经训练,不单帮不上忙,反倒有误事之虞。”

“唉……”杨万春有过多番的守城经验,自是明白高怀龙所言无差,先前之所以提议派出民壮,其实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此时见高怀龙打断了自己的话头,却也无奈得很,长叹了口气,默默无言地皱紧了眉头。

“高某倒有一策或许能解此难,只是计若不成,事恐更怠矣。”高怀龙沉默了良久之后,突地出言道。

“哦?高将军有何善策,杨某愿闻其详。”一听高怀龙有对策,杨万春紧锁着的眉头不由地一展,紧赶着追问道。

“善策谈不上,左右不过是挖肉补疮罢了。”高怀龙苦笑着解释道:“某观唐军此番来犯,目标就是我安市城,既如此,一旦安市有失,我国门户洞开,建安一带之军卒守也无益,若是调之去解选菟之危却也可行,只是一旦围不得解,又恐建安就此落入唐军之手,以致我军再无外力可借,是故,此不过险策耳,某亦不敢轻为之。”

前番唐军强攻安市城之际,安市虽也是孤城,然却不是无援之孤,除了建安一带有军兵遥相呼应之外,鸭绿江对岸的国中尚有大军坐镇,虽不敢前来解救安市之危,可多少牵扯了唐军的注意力,使得唐军无法倾全力而为,然则此番薛万彻所部勾连新罗大军已经牵扯住了高句丽国内的全部主力,鸭绿江那头已经指望不上了,唯一还能给予安市声援的也就只剩下建安之军,真要是连建安也落入唐军手中,那安市城可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城了,很显然,高怀龙的计策着实险得很,问题是建安不出兵的话,选菟城旦夕便下,安市城同样危险,这便是个两难的抉择,不单高怀龙犹豫万分,杨万春也同样举棋不定,二者一时间各自无话,默默以对。

“高将军,依您看来,若是建安军不动,选菟能守多久?”好一阵子沉默之后,杨万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五天,最多不超过十天。”高怀龙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解释道:“攻选菟之唐军皆精锐之师,更有白马将军在其中,我军尚未经战,士气已挫动,军心浮躁,虽竭力而为,却恐难有作为也。”

“嘶……”一听前番扬名高句丽的薛仁贵也在唐军右路,杨万春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他对于薛仁贵前番的勇武之状记忆深刻,心知此人之豪勇无双,对高怀龙的判断自是再无疑问,苦着脸想了好一阵子之后,无奈地说道:“高将军,选菟可以丢,却不能丢得太快,若不能守得月余,则我安市危矣,安市一失,建安存与不存又有何差耶。”

杨万春虽没明说要出动建安之军兵,可话里的潜台词便是这么个意思,这一点高怀龙自是听得明白,只是兹体事大,高怀龙一时间也不敢轻下决心,咬着唇默想了片刻之后,这才斟酌着道:“建安之兵可调,却不可与唐军野战,依某看来,似可调兵安营于唐军后路,使其不能全力攻城为上,或许能多拖延上半月余罢。”

“也好,那就这么定了。”杨万春想了想,也没别的办法,毕竟唐军野战之能杨万春可是亲身领教过的,想当初高延寿兄弟领十五万大军来解安市之危,也就仅仅不过坚持了三天而已,便被唐军全歼,有了这等惨痛的先例在,杨万春实不敢让建安军与唐军硬碰硬地干上一家伙的。

“那好,高某这就去发调兵令,告辞了。”高怀龙见杨万春同意了自己的见解,自是不敢耽搁,点头示意了一下,起了身,大步行出了书房,自去安排调兵事宜不提。

天色渐晚,日头早已西斜,可选菟城头的惨烈攻防战依旧在继续着……从前日起,唐军一万余步兵分成五个批次,围着选菟东、南二门发动一波强似一波的强袭,今日更是从上午辰时起,便不断地发动冲城战,在弩炮以及骑兵羽箭的掩护下,已然数次杀上了城头,与城头上的守军血战连连,双方均死伤惨重……高句丽一方守城主将高守礼阵亡、副将高可闻重伤,伍千高句丽守军也已折损过半,然,守军在副将杨邈的拼死统率下,始终艰难地守住了城头,反观唐军也没能占到太大的便宜,参与攻城的一万步军激战三天下来,死伤近四千人马,数名带队冲城的校尉以上将领战死城头,然全军士气依旧不怠,在左威卫大将军林承鹤的督阵下,对选菟城的攻击依旧保持着高压的姿态。

“林帅,末将请命率部冲城!”在唐军又一次冲城失败之后,当了几天看客的薛仁贵终于忍不住了,策马来到林承鹤的身边,高声请命道。

林、薛二人虽说都是李贞一系的将领,不过来历出身却大不相同,相比于林承鹤而言,投入李贞麾下更早的薛仁贵运气着实不佳,除了两番征高句丽以及平薛延陀之战外,始终不曾捞到大仗可打,不说战功远不及林承鹤那么显赫,便是官位也大有不如,此番被派来当林承鹤的副手,心中早就憋着股劲,一心想要再次建功,只可惜一路行来,唐军势如破竹,薛仁贵始终不曾有寸功进帐,此时见选菟城头的守军之势已疲,有心立上一功,这一站将出来,气势着实逼人得很。“也好,薛将军既是愿去,林某自当擂鼓为将军助威!”林承鹤自是清楚薛仁贵的心情,也知晓无论是今上还是太子都很看重此人,此时见城头守军已呈不支之状,确有心成全薛仁贵一番,这便略一沉吟,答应了薛仁贵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