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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薛万彻冷眼盯了金庾信好一阵子,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来。

“多谢薛将军。”金庾信被薛万彻盯得毛骨悚然,额头上虚汗狂涌不已,一听薛万彻开了口,紧赶着先道了谢,这才放低了声调道:“周留城远而熊津近,我大军若是全力急攻周留,倘旦夕未能下之,则恐熊津之倭兵来犯我新罗,另,加林之军恐也将拼死出兵解围,纵然我军士气如虹,却也恐有失足之虞也,再,大军深入敌腹,粮草转运艰难,易为敌之所断,其三,周留面江,若不能尽歼倭国水军,恐难困死贼军,一旦迁延时日,战局必殆也,末将无知,恳请将军代为解惑方好。”

金庾信所言条理清晰,大多说到了点子上,还真令薛万彻高看了其一眼,尽管薛万彻心中早已有了相关的解决之道,却并没有急着解说,而是微微一笑,反问了一句道:“那依金大角干之意,此战该如何打?”

金庾信先前大着胆子说了一大通,本正担心薛万彻发火,此时见薛万彻没动气,心中登时便是一松,紧赶着回答道:“禀薛大将军,末将以为不若先取加林城,此城为水陆之要冲,我军若能先取此处,则进可攻退可守,无须担心敌军扰我后路,破敌虽稍缓,稳妥为上策。”

“哦?哈哈哈……”金庾信话音刚落,薛万彻便仰天狂笑了起来,笑得金庾信浑身不自在,却又不敢出言打算薛万彻的狂笑,尴尬地立在一旁,直到薛万彻笑毕,这才苦笑着道:“大将军,末将,末将……”

“嘿嘿,金大角干所言虽是稳妥之策,只不过此策正中贼军下怀耳,须知我军一旦进兵加林,则各方之敌必向我军围将过来,以我军之实力正面硬抗贼军,纵胜不过惨胜耳,必无力再战,最终也只有退兵一道,嘿,加林这块诱饵本将没兴趣去啃,至于金大角干的三个疑问么,本将倒是早有定计。”薛万彻话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再次转向了沙盘,指点着道:“周留地处腹心,贼绝料不到我军敢直取周留,必无备也,而今小麦将熟,我军若是急攻,敌必来不及收麦,城中无粮,岂能坚守,至于倭国水军么,嘿,本将正愁其不来,某若是料得不差,倭国水师必然会先攻沙鼻、歧奴江二城,以图断我军之后路,若是我军置之不理,则其水师最终还是得移师周留,是时便是其覆灭之日,倭国水军一灭,则周留必降,泗沘城无险可守,百济必亡矣,其余各处不攻必自破!”

薛万彻说得倒是热血沸腾不已,可二金却是满头满脑的冷汗,面对着薛万彻热切的目光,迟迟不敢表态,弄得薛万彻火大,瞪眼了眼,直截了当地下令道:“金庾信、金春秋听令!”

“末将在!”一见薛万彻端出了联军统帅的架子,二金尽自心头惶恐不已,可也只能各自站出来应诺道。

“金庾信,本将令尔为留守,率五千军兵把守沙鼻,一旦倭国水师来攻,即刻弃城而走,不必迎战,撤到庞山,务必扼守此山,不得让倭国水师深入国境。”薛万彻冷眼盯着金庾信,一字一顿地问道:“尔可敢应命么?”

事已至此,金庾信不敢再强顶,眉头扬了扬,恭敬地应答道:“末将遵命。”

“很好。”薛万彻死盯了金庾信好一阵子之后,咬着牙冷哼了一声,这才转头看着略有些子手足无措的金春秋,沉吟着道:“金春秋,本将令尔率本部所有兵马为先锋,明日辰时出兵,由我大唐水师护送,强渡汉江,务必一日内攻克怀山城,而后兵发诸州,务必于六月初四前拿下诸州,本将率本部兵马随后便至,待得诸州一下,尔率所部兵马死守诸州,务必阻住加林方向来援之敌,至于周留城么,就交给本将处理好了,尔只消派五千人带足了镰刀等物事,负责抢收小麦,尔可敢为否?”

金春秋原本担心己部被当成攻城的炮灰,这一听只要守住诸州便可,心里头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诸州离汉江虽远,毕竟所面对的仅仅只是加林方向的六、七万百济军卒,以其麾下近十万之众,即便不能战而胜之,撤回新罗也不算太难事,刚想着出言应承,可转念一想薛万彻所部所要面对着的可是八万敌军,一旦薛万彻有所闪失,此战失败事小,一旦唐天子震怒,那新罗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心中大惊之下,忙不迭地出言劝说道:“薛大将军,贵军虽精锐之师,然,人数却少,周留有敌八万余,实不可小视之,末将守诸州实无须十万之众,将军可要……”

“不必了,金将军请放心,某自有破敌之策,尔尽管按命令去做便可,无须顾及周留之敌。”不待金春秋将话说完,薛万彻不耐地挥了下手,打断了金春秋的话头,极端自信地回绝了金春秋的好意。

“是,末将遵命,事不宜迟,末将请求即刻回营整军,明日准时发兵进击!”见薛万彻回绝了自己的提议,金春秋自是不敢再多言,恭敬地应答了一声,与金庾信一道告辞而去。

“万彻老弟,此战若成,尔必扬名史册矣。”二金去后,始终默默不语的牛进达感慨地长叹了一声。

薛万彻苦笑地摇了摇头道:“老将军见笑了,薛某这也是万般无奈之举耳,都是……,唉,罢了,不说这个了,水军方面就拜托老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