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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汉臣一听,却是急了眼,这明明要把黑锅往汉臣身上扣的节奏,也顾不得满汉之别,当下便有人出来反驳。

文渊阁大学生王掞当即出列,此人乃前朝首辅王锡爵的曾孙,于康熙九年得中进士,七十多岁的年纪却不减豪气,可谓老而弥坚。

“启禀皇上,马齐大人所说固然有理,可是前番与楚逆屡屡激战亦是绿营。这汉人的心,是向着皇上的!”

康熙在御榻上冷眼旁观,这满汉大臣之间相互攻讦的场面,实在是太熟悉了,自从他登基御极一来,这样的场景简直数不胜数。不过康熙也乐得如此,唯有分化制衡,才能确保权柄在手。

不过此时的康熙,人老心却不糊涂,自然明白如今楚逆作乱,再对绿营动手恐怕会逼得天下汉人皆反,因此不仅不能过于苛责汉臣,还需要大大优待一番。

“你们都是我大清朝的忠臣,满丕没有做好自当惩罚,这楚逆作乱亦是个例,岂能以满汉区分?着令,湖广总督满丕限年底之前,速速平灭乱匪,收复三府,再有差池,朕要了他的脑袋!”

“前番几次虽有失利,但无碍于绿营将佐拳拳之心,着令对湖广战没绿营兵丁家属,应当好生抚恤,黄州协参将郑容忠心为国,虽死犹荣,着赏双眼花翎,赐荣禄大夫爵。”

这一番处置下来,却是让满汉大臣都心满意足,满丕没有被换下,对于满臣来说就是值得的,而绿营官兵将佐得了赏赐,也能说明汉臣参赞有功,从这一点上来看,康熙作为一代君王,对于平衡之道已经是炉火纯青。

只是事情就这么了了,康熙内心的结却没有打开,明年就是御极六十载了,对于康熙来说,也没有多少年好活了,想要图个名,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楚逆狠狠打了一嘴巴。

这中外朝野万方臣民,还不知怎么在心里编排朕呢!

一想到这里,康熙的眼前便有些发黑,只是他明白如今可不能倒下,强撑着回了上书房,可是心里的怒火却是无处发泄,便借着由头,胡乱打死了几名触霉头的宫女太监,却是心里舒畅了几分。

翻开了一摞奏折,其中一封却是朝鲜外臣所禀,称朝鲜国王李焞薨逝,希望天朝上国能够册封新的世子,看到这一本奏折,康熙的内心却有了几分波动。

若说康熙的前面几十年一直在斗三藩、斗台湾,还有斗噶尔丹,可是后面几十年却一直在跟自己的那群儿子在斗,若是说起夺嫡之惨烈,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自己生养的这批阿哥们,个顶个的都是人精。

先是众兄弟合力斗太子,后来是一起斗大阿哥,再后来又是八爷党,斗来斗去的过程中,康熙也少不得亲自下场,以致于闹得个众兄弟反目,父子相仇的惨烈局面。

康熙内心微微叹息,也不再多去想那些陈年旧事,在奏折上写道:“李焞袭封五十年,奉藩恭谨,抚民慈爱。兹闻溘逝,恻悼实深,即令王子李昀袭封。所进贡物悉数带回,仍查恤典具奏。”对于朝鲜这个大清邦国,康熙还是颇为爱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