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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眨眼就冲过了两排、三排队列,而在身后留下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人体坠马的闷响。

随着乱世群雄渐渐殄灭,能够留存下来的强者,无不注重军队建设。这些年来,无论刘氏、曹氏还是孙氏,其麾下本部诸军的指挥体系日趋完善、装备日趋精良、战斗意志日趋稳定,各种厮杀搏战技巧也得到不断总结、提炼和训练。

如果拿此刻对战的虎豹骑和白毦精兵,放到数十年前群雄初起的时候,任何一支军队都足以对抗十倍甚至更多的敌人,足以在难以想象的危难环境下斩将搴旗,纵横不败,支撑起一个煊赫一时的强大势力。

但此时此刻,这些百战精兵只是一场大战前夕微不足道的消耗品罢了。

正因为所有人都处在相当高的水平上,许多分明具备百人之勇、足以在某些场合赢得绝大威名的出色将士前仆后继地战死,死得与寻常小卒并无区别。死因只是运气不好,或者遇见了同样的强手。

随着两支骑队互相楔入,有人被飞刺而来的长矛刺穿,整个人被冲力带得脱离马鞍,向后飞坠,随即被后方无数跟进的铁蹄踏作肉泥。

有人虽然躲过必杀的突刺,却受到矛槊两边锋刃的割伤,将近尺许的巨大锋刃轻易就撕裂他们的皮肤、肌肉和血管,当他们鼓勇继续冲击的时候,血液从伤口里喷涌出来,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还有些人虽然保住了自己,却保不住战马。陈到将一名曹军骑兵刺翻之后,就发现胯下战马开始放缓脚步;但他来不及低头看,先竭力催马,冲过了第二名曹军骑兵的拦截,并将之斩杀。

这时候他才有暇低头去看,只见一条巨大无比的血口,从战马的胸前一直向后延伸,几乎割断了右腿上方的全部筋腱,最终透入脏腑,使得腥气扑鼻的鲜血汩汩流出,将战马的前腿和胸腹染成了通红。真不知道这匹战马是怎么坚持下来,继续冲刺数百步的。

陈到在战马倒下之前跳了下来,拔出缳首刀,摆出步战的姿态。好在他的从骑立即赶上,牵来一匹无主的战马给他。陈到跃身上马,回头看了看,受伤的战马侧身躺伏在地面,没有嘶鸣,只是勉强抬头望望主人,硕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相对来说,曹军骑兵对身披甲胄的正面对冲更有经验些,他们的武备也更适合这种局面。当陈到呼喝着重新集合部下的时候,曹军骑兵虽然也死伤甚重,但他们的冲击势头甚至没有被打断。他们没有停步,而是继续向西,试图冲刺刘备军的左翼。

陈到立即带领余部追击。他和他的同伴们连续杀死了几名堕后虎豹骑。这种纠缠迫使曹军骑兵不得不转向北面跑出一个极大的弧度,掉过头来继续向陈到所部发起冲击。

只不过,这时候双方都没法维持队列了。两军的骑士们就像巨大的蜂群那样轰然狂舞,变化着各种各样的姿态,时隐时现于烟尘之中,彼此纠缠,撕咬。

陈到不知何时处在了己方的侧翼。他稍作思忖之后,决定不深入厮杀,而是带着数十名部下沿着外围疾驰,同时张弓搭箭,向着曹军骑士乱射。

这一举动使得竭力突破正面的曹军骑士吃了大亏,短时间内不断有骑兵落马,或者被受伤的战马颠扑倒地的。

但曹军的反应也很快。处在中央前方的一支骑队毫不停留地继续突击。待到穿透敌人队列以后,他们飞快地拨马兜转,向陈到所部的后方追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