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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默默地看着小寨的方向,一言不发。

洪水不断退却,各处水泊的范围在慢慢缩小,有些本来被完全吞没的河洲露了出来,连绵的芦苇从顽强矗立着,成了最好的隐蔽。

原本连成一片的巨大水域,这会儿逐渐被地势切割开,在距离淯水稍远处的洼地,形成了无数的河道、水泊、渊薮、沼泽、淤泥滩涂的集合,变得像迷宫一样。又因为有参天莽林参差其间,过去几日里,常有出来取水的将士在这片区域迷路。

而黄小石部下的这批蛮兵,因为常常担任斥候、被遣出哨探的缘故,反倒相对熟悉地形,很有些如鱼得水的架势。或许是因为这种环境,和交趾郡各地每年涨水时的环境很类似吧。

而他们的出众水性,也保证了他们在兵荒马乱中潜水逃出,竟然没被曹军大队发现。

浮木慢慢绕过芦苇丛,飘荡到下游的水面。

抱着枝桠的一人咬牙切齿地道:“曲长完了,我亲眼看见的。”

说话的是罗柯。

这名浑身上下密布蛇麟刺青的矮个子士卒,适才面门被曹兵挥刀划过,右侧面庞皮肉翻卷,下唇整片被切开了,露出一整排削尖的牙齿,看上去狰狞可怖。

说着话,他的眼泪簌簌地流淌下来,流过他的面颊伤口,使得内里的肌肉抽出几下。

“就只逃出来我们几个。”罗阿惮宁往水面啐了口血痰,随手一抓,捏住了一只从枝叶间坠下的蜘蛛,将之捏成了浆液。

他是廉水部酋长之子,从军的时候,带着自家廉水部的精锐战士五十人。当时他的父亲曾说,汉人多诡诈,要千万提防着,莫使本族子弟被汉人拿去垫刀头。

当时他牢牢记住了。可到这会儿,五十名子弟大部战死,逃生的除了遇蛇部的罗柯以外,只剩下他自己在内的三人。

他是小规模厮杀搏战的行家,深知若非黄小石将他派到小寨西面近水处,他们这一批人绝无退路,必定战死,就连眼下这三人都逃不出来。

汉人真是诡诈,罗阿惮宁恨恨地想着,忍不住摸了摸腰间那个,存放着好些大钱的布囊。

他的视线透过枝叶,看着简坡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