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揽隐约能看见，车祸背后那根错综复杂的线，他的另一端或许在一个人手中，抑或是一堆人手中。

现场被大雨冲刷，所有线索断的干干净净，江揽稳住江氏后曾经私底下调查过数次，然而一无所获。

现在岑极跳出来告诉他，另有隐情。

江揽早已接受了父母身亡的事实，也度过了最难过伤心的时候，此刻岑极敢这么说，江揽就一定会让他将所知道的内情吐得干干净净。

岑极也料想到了这点，所以不做隐瞒。

“三十多年前，豫都城西，曾经有一家名叫爱心的孤儿院，里面差不多有数百名孤儿，得到了来自四方的捐赠，你们现在去网上查，都能查到一些信息，因为院长仁爱好施，爱心孤儿院曾经被评为最光荣的救助组织。”岑极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像是在撕肉嚼骨般重复：“救助组织。”

然后他扫向众人：“我跟岑查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封锦：“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岑极没有理会，自顾自说：“救助组织只是外人看到的，你们可能不知道长期流落在外的孩子有多好控制，而他们又能带来的多大的利益。”

“还记得临泰是在什么契机下一跃成为医疗行业的龙头吗？”

江揽接道：“MT4抑制癌异变疫苗。”

“对，但这种疫苗需要不断的测试，而小白鼠跟人体到底不一样，所以活人测验，效果最真实。”

在场众人皆身上一冷。

“临泰成为了爱心孤儿院的最大资助人，他们开始大范围收纳孤儿，半年后，MT4问世，人们为之庆祝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为了这个东西到底埋葬了多少白骨。”

“不仅如此。”岑极神色一沉，他坐了下来，坐在了赵闫峰身边，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往地上磕了三下，好像是个祭拜的动作，“这些孩子还能做得更多。”

贺蓝不忍：“岑极……”

“MT4问世后，临泰开始重新考量孤儿院的价值，然后等这些孩子分化后，新鲜的、充满活力的信息素，可以提取出来用以基因匹配的治疗，直到现在普通人都无法承担信息素基因匹配所带来的高昂费用，但那时候很多有钱人却以此治好了自己的顽症，只不过没人知道那些优质的信息素来源何处，也没人询问那些孩子的意见，他们如同最廉价的牛马，腺体后插上管子，每天排着队被一点点抽干，再卖出最昂贵的价格。”

陆弦感觉有湿海绵死死堵在喉咙口，呼吸成了一件很费力的事情。

“而赵总最特别，他不仅满足于年轻信息素带来的生机，他甚至很喜欢年轻的身体。”岑极抓紧赵闫峰的脑袋让他抬起头，而赵闫峰早已满脸是血，岑极小声问道：“你对我弟弟做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奢靡昏暗的房间，墙上挂满了助.兴用的刑具，白嫩胆怯的少年少女，可以勾起人渣心里最黑暗、最变.态的东西，尖叫跟大笑混杂在一起，那是一场人间炼狱。

赵闫峰狰狞油腻的脸无数次出现在岑查梦中，一点点摧毁着他生的希冀，后来被一位老奶奶收养，重回学校，他却跟这个世界有了无法跨越的鲜明割裂，李铭耀的放肆欺凌，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岑查太善良了，纯白是他人性的底色，所以倍感痛苦的只有他。

可陆弦曾经一次次的伸手，让岑查最后平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他对来世还有向往。

陆弦眼眶生疼，他被无声的巨大悲鸣吞噬，喃喃说：“如果我当时再拉他一下，再……”

“没用的。”岑极说，“他化在泥潭里，出不来。”

唯有死亡才能解脱。

“临泰原本可以一直这么运作，直到被江书眠收购。”

江揽的父亲。

话说到这里，一些信息就非常明确了，江书眠可能发现了什么，因为临泰到他手中不久就迎来了一次大整改，像是要把什么陈年毒疮从这个企业内部拿掉，可能江书眠也没料到，临泰连接着无数利益网，他大刀阔斧，却动了那些藏于黑暗人的蛋糕，最后在多番算计下，搭上了一条命。

听起来流畅且合理。

江揽的反应速度十分惊人，他听完看向封锦，“我需要岑极口中所说的文件。”

封锦按了按眉心，知道自己被卷入其中，想跑也跑不掉了，“关于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