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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却透着一股隐隐约约的少女情怀,说出口二人俱是有些尴尬,林剑澜怔了一会儿,方将那几本书收好,道:“阿秀,天色已晚,我要走了,若是无事,我定每日晚上都来看你,你要保重。”见万秀点了点头才重新跃窗而出。

几日下来,林剑澜俱是夜晚时分来陪陪阿秀,却不再逗留太晚,只是换一些未看过的医书便回到住处,练功完毕便彻夜翻查,转眼间一堆书俱已被他翻了个遍,已经记了密密麻麻的一堆。

林剑澜将最后一本书合上,轻轻压在那些散乱的便笺之上,推门而出,凉风袭面,身后的火苗顿时一阵跳跃,桌上的纸张也发出一阵哗啦啦的脆响,远处鼓楼中隐隐传来几声鼓响,片刻,又听到临近街道上巡行的更夫打出四声较为明晰的梆子响声,原来竟已四更天了。

林剑澜轻轻叹了口气,一片清辉下面容难掩失望之色,这些天的努力查询竟无一些进展,诸如“四肢乏力,骨脆易裂”,“软弱无力,常易惊厥”,“不堪远路,不耐劳作,微惊即致晕厥,小跌常有骨断”等症状,俱是在书中查到的,极为符合阿秀的病情,都与再普通的一例病症对应,民间叫做“软骨病”,治疗也颇为简单,并不算什么疑难杂症,不外乎“以骨养骨”、“膳食搭配,无需用药”、“不宜长久卧床,缓步走动渐有成效”等,说起来便是辽东俗话说的“吃啥补啥”。可万剑虹是匡义帮分堂堂主,万夫人又是从“第一厨”家嫁出去的,从小到大,阿秀哪会在吃喝上缺些什么?

眼见辛苦忙碌几天,虽查到了一模一样的病症和疗法,但却普通到了极点,让人无法置信,林剑澜不禁沮丧万分,暗道:“这样与一无所获又有什么区别?”

林剑澜闷闷走回屋中,见有几张纸页没有压好,飘散在地,一一拾起,见上面俱是写着他抄录的治疗之法,大体雷同,其中一页还特意抄写道:“有海客从东而来,言海外有丈长大鱼,杀之取肝胆,服用可解。然软骨病岂需此周折乎?只作笑谈耳。”苦笑一下,林剑澜将这些纸张胡乱堆在一起,扔在簸箕中,再也不看一眼。

他心中却始终放心不下,略微养了养精神后照常打坐练功,到了午饭时分便急急奔至客栈,央求那店家用大骨好好熬一罐浓汤,听闻若要炖到火候,还颇费一些功夫,他便挑了处临窗的座位,慢慢等待。

林剑澜知道这汤的味道必定不及万夫人所烹饪之万一,但或许越是讲究的人家越不一定吃这些粗糙的东西。他心存侥幸,到了傍晚时分,店家将汤盛在瓦罐之中,仔细拿了棉布袋子装好,林剑澜便立刻抱在胸前,飞身而出,转瞬即逝,把那店家看的目瞪口呆,心中暗自惊道:“我的娘唉,飞来飞去,简直神仙一样!”

到了万秀的住处,那汤仍是滚热,林剑澜面上却已沁出了汗珠,万秀见他宝贝似的捧着一样物事,慢慢将袋子剥开,掀开里面的瓦罐盖子,一阵白气顿时冒了出来。

林剑澜有些羞赧道:“我托人炖了些汤,味道自然不及你母亲,但或许对你病情有些助益也说不定。”

万秀一愣,沉默了片刻,才盛了一碗,慢慢喝完后抬头笑道:“这是骨头汤吧?与我妈妈做的颇为不同,别有一番味道,很好喝。”

林剑澜道:“是么?没想到你一下子便尝了出来。”

万秀笑道道:“嗯,她常做给我喝,给我吃的菜或多或少都要用些骨头炖的汤。”

林剑澜心中暗道:“果然如此,之前他们延请大夫所诊治的病症也是软骨病了,唉,世间哪有什么侥幸之事,我能想到的,别人岂会不知?”

万秀见他面露失望,轻声道:“林公子,我的病情已然如此,你万勿再耗费心神,你……快些离开长安吧。”

林剑澜“啊”了一声,心道:“明明那日万夫人嘱咐过她,她为何不求我带她去看病?她若真的求我,我如何是好?”竟一时呆住,却听万秀道:“林公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