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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字迹与书皮内侧那首小令一摸一样,正是林剑澜的父亲送给妻子的那本诗集,原来竟在万秀手中。看她平日手不释卷,显是十分喜爱,林剑澜将那书轻轻放在桌上,却见万秀动了动,缓缓抬起头来,双眼仍是有些红肿,看了这桌上的诗集,忽的窘迫起来,道:“林公子,我、我不是故意不还你这本书的,只看几天就好。”

林剑澜轻轻摩挲那诗集的皮子,道:“这是我父亲送与母亲的东西。”

万秀紧张道:“我不知道这是你父母的遗物,不知可有什么损坏。”

林剑澜轻轻摇了摇头道:“幸而有你替我保管,这诗集自在我手中,每晚都要读上一会儿,希冀能从中看到我父亲的影子。”顿了一下,他又道:“青叔曾读过很多我父亲留在辽东的书,对我说过他是个满腹才华之人。作这诗集之时,虽避居乡村,却也能看出他志向却十分远大。”

万秀嗫嚅道:“他……对你母亲也是很情深意重,这里面有很多诗便是写给她的。”说罢垂下头去。

林剑澜并未注意她的表情略有害羞,只茫茫然盯着那诗集道:“是啊,大智长老说,他刻意隐瞒了自己有了家室,因此也曾有人倾心于他,可是似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万秀却被这最后一句话打动,暗道:“林公子的父亲对她母亲这般情重,真是让人羡慕,然而那对他父亲倾心的女子却也让人为她难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世上又岂止她一个……”正思忖间,听林剑澜道:“阿秀,你既然醒了,你的病也不能在此耽搁太久,我们也该上路了,若是疲倦,便在车上休息可好么?”

万秀愕然道:“现在便走么?林公子刚才可向那位大智长老问清楚了?”

林剑澜笑着责备道:“他们已经走了,你也真是,过了两夜,这么熬着,怎么得了?”说罢将屋内物品收拾了一番,放在车内,方又嘱咐万秀将头脸遮好,轻轻抱到车上,正要将车帘放下,衣袖被万秀牵住道:“林公子,你若是送我去看病,便没法去找那位长老,失了他们所在,那如何再去找你的父亲?”

林剑澜道:“这有什么打紧?我向寺内僧人打探一下便可知道他们去往何处了,等给你医好了病,再去不迟。”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物,道:“这个还是阿秀替我保管吧,长途行路,也好给你解闷。”

车帘放下,外面林剑澜几声吆喝,马车慢慢启行,过了一会儿又复停下,听他问道:“小师父,可知昙宗方丈他们要送大智长老前往哪处寺庙落脚吗?”

那和尚道:“这……小僧不知,方丈临行前嘱咐众人,连大智长老曾在此修行一年之事都不许与外人提起。”

听声音是昨日送饭的沙弥,万秀听的大为内疚,忙掀起车帘,大声道:“林公子,你问问这位小师父去往哪个方向了,我们快些追过去,或许还能追赶得上。”

卷二 第22回 迭变莫予毒

林剑澜想了想道:“阿秀,无需如此,等昙宗方丈回来我再亲自去往少林寺请他告知就好,我们且赶路吧。小师父,这两日可多谢你了,对我们这般照顾。”说罢对悟常合十一礼,坐在车辕之上,扬鞭驾车而去。

万秀回头望去,隔着轻纱,车厢后窗中那慈恩寺的寺门越来越小,手却触及一物,是林剑澜方才交给她的,正是那本自己平日爱不释手的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