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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并不看他,边张望边道:“伍员庙今个儿庙会。”林剑澜听这是伍员的庙,心中一动,又听那人轻声道:“那武宏和蔡少炳来啦,领着一群豪奴正向外哄人呢,唉,不知道哪家的闺女要遭殃了!”

林剑澜顿时一阵火起,暗怒道:“这边良民都被逼至要聚众起义的地步,当权者的亲戚却兀自还在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当真可恶之至。”看着人群蜂拥而出,那答话之人早被挤的东倒西歪,见林剑澜却站立街道正中,像水流中的顽石一般稳立不动,知他是个身怀武功之人,忙道:“他们好多武师护院,你莫要自找……哎呀!”却早被其他人挤的越来越远,林剑澜嘴角透出些许冷笑,将那马匹随意绑在街边牙柱之上,便轻展身形,从那些许人缝中逆流而进。

那寺庙门口早有一群恶仆把手,不停的向外推搡,林剑澜心中轻笑一声,纵身而起,几个翻越,已入了那寺庙之中,里面人已经被赶的差不多,满地香烛乱弃,还有些砸碎的推车、摊子之类,瓜果小吃滚了一地,依稀可见刚才经历了怎样一场骚乱。忽听里面有微弱的呼喊之声,林剑澜急忙窜到正殿之后,见旁边还有一处偏殿,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只是门口却守了十数打手模样的人来回巡视。

卷二 第33回 小饮会英豪

林剑澜正待上前,却见旁边密林中一条身影迅即掠到那偏殿前,众打手皆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顿时将那人团团围住,有的抽出长鞭,有的拿着大棒,有的则手执朴刀,对那人上下打量。

林剑澜从背影望去,见那人一袭蓝衫,身形魁梧,虽不知此人身份,但从刚才身法看来武功也颇为了得,必定不会为这些肖小之徒所伤,心念一动,转向那偏殿后墙,翻窗而进,正被偏殿那塑像和重重幕帘挡住,探头望去,见地上一个老妪捶胸喘气不已,旁边蹲着一个少女,正自扶着她哭喊,眼泪滴滴答答而下,不太看得清楚容貌。

二人面前却是一个文士打扮的人,看样子颇为年轻,张开手臂正色道:“难道苏州城没有王法么?”

对面却是两个纨绔子弟,一个面貌倒也清秀,只是肤色清白,眼袋浮肿,嘴角挂着一丝淫笑,另一个则满脸麻子,手中摇着偌大一把扇子,给那苍白公子轻轻扇着,粗声粗气的笑道:“有啊,怎么没有!大爷我们就是王法!”

此时门外也传来一阵打斗之声,想必已经交上了手,那苍白公子则略显不耐烦,道:“你这秀才倒也长得不错,可惜大爷不好这一口,别拦着我的好事,荷包,荷包呢?把这碍事的给我弄一边去,不行就杀了!”

林剑澜听了“荷包”二字心念一动,见那殿柱阴影处无声无息转出一个人来,眉目低垂,看不出是何表情,一步步向那青年秀士走去,林剑澜曾见陈头领死状,虽不知这个“荷包”用何兵器,却明白御寇司里面的人大都心狠手辣,不敢再耽搁,轻斥了一声“住手”便跃入空地之上。

那麻子脸先是一惊,随即一笑道:“哟嗬,为这小妞儿出头的还不少嘛!年纪轻轻怎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说实话前些年还真有些人打抱不平,荷包,那些人后来都怎么样啦?”

那“荷包”低低道:“倒也没什么,属下自然尽力想给他们留条全尸,怎奈都烂的不成样子了,只好随便找个泥沼一丢,也免得他们曝尸这青天白日之下。”语气却再平常不过,简直同吃饭睡觉一般自然,那青年文士听了忍不住一阵颤抖,差点吐了出来。

林剑澜向前一步,心知这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之人无谓再多说,只将剑“噌”的一下拔出在那二人面前一闪,那二人顿时脸色吓得白的发青,“妈呀”一声抱头蹲倒,连声责备那“荷包”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还不给爷爷我快上!”

那“荷包”再不言语,从袖中抽出一把扇子慢慢打开,阴阴一笑便揉身扑上,一手扇子如雪片般滚滚攻来,另一手则五指如钩,带着一股凌厉风声,林剑澜仗剑搪去,听“叮”的一声脆响,那扇骨也是极为坚硬,耳边风声又至,急忙飞身避开,忽想起当日林红枫和方铮在院中那场交锋,自己对武功一窍不通,只觉得二人兵刃之声不绝于耳,招式快的几乎无法看清。事后回想起来,那场打斗定然不是方铮的极至,一边在思考破解“玉石俱焚”之法,一边在招架,回招仍是迅捷无比。

再琢磨眼前这“荷包”,招式虽也狠辣,但却差了很多,若只是招架还显绰绰有余,心念一动,将那竹林中的身法施展开来,如游鱼一般,那长剑也似乎有了灵性,片刻便对了几十招有余,那幔帐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口,二人在殿中绕着幔帐缠斗,却听殿门“哐”的一声巨响,用余光瞥去,见那门扇已然脱落,直直落在殿内几尺处,一条身影迈步进来,看样子正是方才早自己一步的那位,林剑澜轻呼一口气,更觉放心,只专心盯着那“荷包”与之打斗,那“荷包”见又有人来,几次试图奔向武、蔡二人,都被林剑澜一一拦回,毫无表情的脸面方有些焦急起来。发狠连连攻了几招,扇面忽的一转一弹,林剑澜顿觉一阵轻烟迎面扑来,身子一软向下跌落,那“荷包”方冷笑一声,也是身形下缀,扇子一收便从中弹出一根尖刺近身向林剑澜刺去,旁边几人顿时一阵惊呼,只见半空中一飙血从二人之间射出,溅出老远。

那武、蔡二人方面露喜色,却见林剑澜稳住身形翩然落下,虽衣衫沾染点点红晕,却丝毫不显败像,那“荷包”则关键部位的衣衫处尽被划破,面色灰败,口中连连喘气,枯爪般的手紧紧堵在胸口仍是抑止不住血流,瞬间那地上已积攒了一滩暗红,林剑澜见他满脸疑惑,对他当真又是愤恨又是同情,道:“你说被你所杀之人,俱都烂的不成样子,我便知道你这扇子中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