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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行健笑笑道:“我这人喝酒有个毛病,若是高兴时,千杯不倒,若是像今日这般,喝个一、两坛便不行了。”

林剑澜道:“袁大哥今日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么?虽然谢巡按拦阻了我们除害,可是你自己也说了,当中处置要好多了。”

袁行健靠着窗子道:“我并不生他的气,他……真是让我折服的很,我从未见过他那样的官。”

林剑澜暗道:“袁大哥自己曾说过并不与官府做过什么接触,怎么说起来好像到见过很多当官的?”

却见袁行健又喝下满满一碗,趴在桌上,喃喃道:“我并不是什么义士,不是什么侠客……什么为着天下人,我不过是……为着我自己……”

卷二 第38回 信步池边道

林剑澜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按自己来理解,若与官府之人实在无法相交,也并不至于这般烦恼,不过是萍水相逢,下刻便是各奔东西,或许一生之中再无相见之日。

江湖,仿佛游离于官与民之间,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是平常人感觉不到的存在而已,然而袁行健却又有些不同,收留难民与苛政作对,虽身负绝世武功却甚少在江湖走动,又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夜凉如水,那值夜的小二也有些困倦,林剑澜低声让他泡了一壶茶,靠在椅子上慢慢品尝,稍微解了解困意,望着伏在酒桌之上的袁行健,看他已经不再言语,只偶尔发出几声酒醉的呓语,听的并不真切,便静静的等待,不知他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窗外已隐隐传来二更鼓响,对着桌上孤灯似乎思绪清宁了一些,虽身边发生这许多让人忧心烦乱之事,然而看别人莫不是各怀一腔愁绪,袁行健不日便要面对朝廷的大军,谢仲举则是全身心都在忧虑黎民,青叔的匡义帮也到了这般地步,那“乱松”更是为了十多年前的志向一直隐姓埋名暗中经营,对比起来,自己这些年的离索与父母离散,便并不是那么悲痛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想到此处,从长安出行之时便从未舒展开的眉头慢慢不再紧皱。

回头看了看,那小二已经倚在桌边打起了盹儿,口水流了有半尺,忽的头猛地一垂,将自己惊醒,忙四下看了看,眼皮儿又渐渐耷拉了下来,林剑澜不禁一笑,只趴在窗框之上,看着月色。

这片刻安静却并没维系多久,忽听袁行健惊叫道:“你们为何都要这样!”林剑澜被惊的急忙转过头来,见袁行健满面大汗,脸色苍白之至,神情既哀伤又愤怒,怔了半晌,方轻呼了一口气,低声道:“唉,竟是个梦。”

林剑澜忙倒了一杯茶递了上去,袁行健默默接过,连饮了几口,才从腰间掏出些银两放在桌上道:“今夜劳烦林少侠陪我这个酒醉之人,奔波一天也无法安然休息,我们这便回去吧。”

长街之上凉风习习,似乎涌动着一股清凉的水流一般,林剑澜虽觉今日袁行健状态似乎有异,但并不好询问他以前的伤心事,一言不发的走在他旁边,却听袁行健长叹了一声道:“林少侠,你心中必定有所疑问吧?”

林剑澜道:“袁大哥身肩重担,若说太湖百姓的性命有一半儿是靠着袁大哥并不夸张,负担久了自然也有身心俱疲之时,若袁大哥不介意,不妨和小弟说说,或能轻松一些。”

袁行健道:“林少侠对谢仲举此人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