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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拒绝这个命令。”裴仁基一身披甲,听到斥候飞报祖君彦的要他们在此时夹击正在派兵出去支援单雄信部的大郑军而变得空虚的内寨,裴仁基一口拒绝了,沉声道:“如说沙场之上,无论冲锋陷阵,或者策略战法,各凭自己勇力,各凭自己的天资,我们裴氏父子绝对没有二话。可是弃民族之义而强攻正因为大义来支援己方的大郑军,如此不仁不义的行为,请恕本将不能接受这种命令!”

“军令当前,岂是儿戏?”那个斥候一听大怒,道:“将军三思,莫学妇人之仁。”

“滚,给老子滚!”裴行俨则脾气火爆得多,没有听到派遣出兵相助单雄信部倒也罢了,可是还要在此时去攻击正在相援正在救火的大郑军,裴行俨越想越气愤,大喝如雷道:“如果你的祖军师想做,尽量做个够,我们是绝对不会做出如此禽兽之举的。如果你他妈的再以军令相挟,我们马上折返虎牢,看你们怎么办!”

“等一等。”邓一登率数百亲兵飞驰而来,一边急道:“裴将军,听兄弟一言。”

“相劝出战之言就不必了。”裴仁基在马背上拱拱手道:“邓将军此来匆匆,莫非也有军命而来?”

“虽有军令。”邓一登微微苦笑道:“但兄弟绝不敢相劝,皆因兄弟也做不出如此之举。不过,裴将军不宜强拒命令,不如归去营中休息,两不相助,岂不耳目清静,又不落人话柄?”

“单雄信部现在如何?”裴仁基问起。

“有大郑军万人相助,现在怕是已经离大胜不远了。”邓一登又苦笑地摇摇头,道:“只怕接受了大郑军义助的单雄信,难免背上叛逆之名,纵然大胜突厥人,怕是军旅生涯也完了……”

“还不是需要向突厥人大汗给一个面子上的交待。”裴行俨脾气虽然冲,可是倒有几分聪明,一下子就道破内里玄机道:“单将军此仗无论打胜打败,皆难逃一死。不说他之前为瓦岗军旧部,与王伯当有隙,只说他的领兵才能几可威胁祖君彦,就已经是必死之局。如果不然,为何偏偏只让他来招呼突厥人?”

“行俨不可胡乱断议是非!”裴仁基轻喝道:“我们回营。我们不曾听到单雄信部求援的命令,也不曾听到祖军师的命令。邓将军,告辞了。”

“裴将军,你们父子拒从军令。”那个斥候在马背上冷冷地道:“我等必上报军师,日后再论功过。”

“老子懒得理你!”裴行俨怒气冲冲的呸了一口,不甘情愿地随父亲回营。

虎牢军也迅速回撤,关上营门,只留下邓一登和亲兵们那些孤独的身影,在火光中摇拽。

“将军。”邓一登身边有人轻问,道:“我们怎么办?”

“……”邓一登抬头向天,天空一片黑暗,有无数的雨飘洒而下,绵绵似泪。

偃师城下另一边的大郑军,正在拼死抵御着瓦岗军的进攻。他们来不及守御在最外围的阵地,来不及拉起拒鹿马和防箭木排,他们甚至还有部分人正在轮番救火而毫无武器。祖君率众假装支援单雄信,却在半路袭来,大郑军一下子束手不及,只得退守内寨边上的两三条壕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