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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夹击又如何!他骄傲恣意地想,辛苦营造了的微妙情形正到了爆发的临界。接下来,要看降妖的乾坤袋,能不能收束所有力量,重整天地。龙佑帝按捺住起伏的心思,故作忧虑地凝看军报。

“皇上,臣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只盼皇上成全。”郦逊之忽然下了决心。

“你说。”

“臣想深入敌营,劝燕陆离罢手。”

龙佑帝双眼一跳,瞪了他道:“你说什么?”

“燕陆离谋反尚属机密,虽然汴河沿岸被他攻破几城,但毕竟兵不血刃,伤亡不大。若能晓之以情,动之以义,再以大军压境相逼,他或会感沐皇恩,就此归顺。”郦逊之垂手低头,眼中射出坚毅的目光。他实无把握,却不可不试。

龙佑帝沉吟良久,燕陆离带了郦家军,两家又互换兵符,郦伊杰现在江南,郦逊之自请说降。究竟能够相信谁?皇帝再度深深打量郦逊之,想起这些日子来他的所作所为,长长叹了一口气。

“逊之,燕陆离不比其他人,即使我们真的以二十万人对付十万人,他也有必胜的把握。既然他能拿下这万里江山,你凭什么去说服他,要臣服在我的脚下?”龙佑帝一扯嘴角,嗤笑道,“自我襁褓登基以来,他们一个个对这龙椅,恐怕梦寐以求了多年!可惜他们选的时机不对,早不反、晚不反,等我懂事明理了,才约好了似的一起反!”

龙佑帝年幼之时,天泰帝余威犹在,天恩尚存。诸王感念先帝知遇之恩,加上各自羽翼未丰,相互制衡,天下太平多年。郦逊之不无遗憾地想,燕陆离本无谋反之意,的确是情势逼人。金氏一族虽权力滔天,以前也不曾真的要取而代之,是因情势不对,逼宫自保。左家筹谋多年,始终不露马脚,或只是为留一条退路。

他隐隐有一种微茫的感觉,不知何时,有人在诸王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让他们生出取而代之的念头,再煽风点火,慢慢有了燎原之势。但这大逆不道的想法,他绝不敢说出来,甚至不能有一丝动摇的表情。

龙佑帝见他没有搭腔,又道:“我身边只得你一个人,万一有个闪失,叫我和琬云情何以堪?”郦逊之伏倒,低声道:“皇上为臣安危着想,臣感激万分。但社稷为重,如能侥幸功成,逊之甘愿冒险。”

龙佑帝踌躇半晌,不曾回答。郦逊之不无遗憾地想,倘若他是皇帝,也不能确信臣下无反叛之心,不愿再冒奇险。

“逊之,我担忧的是你的安危。燕陆离不是能被你几句话劝服之辈,相反,他既有心起事,只怕你父王在江南已不安全,我岂能再送你入虎口?”

郦逊之心中咯噔一下,龙佑帝说得不错,可他真是不甘心。

“逊之,我知你武功非凡,如你执意要去闯敌营,恐怕我拦不住你。”龙佑帝笑笑地说。

郦逊之俯首道:“臣知错。皇上说得是,与其想着要说服燕陆离,臣不如尽早夺回虎符,让郦家军阵前倒戈,给燕陆离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