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弟子们抬了一个盛满清水的金盆,搁在早已置好的红缎案上,刘正风挽起袖子,走过去双手便要放进盆中。江湖人的规矩,若是这双手入了金盆,便算是行了金盆洗手的规矩,无论过往与江湖人有何恩怨,都要一笔勾销。

这时忽听门外一声断喝:“且慢。”刘正风微微一惊,只见四个黄衫大汉走进门来,左右一站,然后一个身材甚高的汉子举着一面宝光灿烂的锦旗走了进来,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之命,请刘师叔金盆洗手之事暂行押后。”

刘正风脸上微微变色,心道:“怪不得五岳剑派只有嵩山派一直未有人到,原来左冷禅竟要阻我金盆洗手,难道左冷禅已知道我的事了?今日若洗手不成,怕是再无机会。”

心中定下主意,于是正色说道:“五岳结盟,本为攻守互助,维护武林正义。刘某金盆洗手,只是个人私事,不受五岳令旗约束,恕不从命。”说着又伸出手去。

那高大汉子身形一晃,拦在金盆前面,右手高举令旗,冷笑道:“刘师叔且慢,弟子来时师尊说得明白,若是刘师叔不奉号令,便是自绝于五岳剑派,即刻斩杀。”

这话说得太重,堂人众人一齐变色。刘正风心头火起,冷笑道:“就凭你们,杀得了刘某?”堂外一声长笑,道:“若是再加上我们,如何?”

说着,屋外大步走进一胖二瘦三个黄衣汉子,厅中有认得的,登时认出这三人是嵩山派掌门人的师弟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柏、大嵩阳手费彬。不少人暗暗想道:“嵩山派此次高手尽出,看来此事已不可善了。”房角有人轻轻一笑,拉动一根细绳,悬在房顶的一个小绸包被扯开,细细的粉末慢慢飘下,却无人注意。

定逸师太脾气火暴,见此情形怒道:“丁勉,嵩山派怎么如此仗势欺人?就算五岳各派门中的事,盟主也管它不得,刘师弟洗手归隐,更是他个人私事,左冷禅管得未免太宽了。”

旁边众人听了议论纷纷,都觉嵩山派这一次的确过份。丁勉眼见群雄汹汹,叹了口气道:“刘正风,我本想给你个机会悬崖勒马,所以才没有说出你心中的阴谋,看来你是死不悔悟了。”

说着,丁勉游目四顾,扬声说道:“各位,你们不知刘正风的鬼蜮伎俩。我嵩山派左师兄却探得明白,刘正风这件大阴谋倘若得逞,不但要害死武林中不计其数的同道,而且普天下善良百姓都会大受毒害。”

陆柏哈哈一笑,拍掌道:“你们都出来吧,小心看住了刘府眷属,不得走脱一个。”蓦地只听人群中纷纷有人应道:“是。”

话音甫毕,只见大门外、厅里里、后院中,前后左右数十人道:“嵩山派弟子谨遵号令。”与此同时,后堂之中走出十余人来,前边是刘正风的夫人、两个幼子、七名弟子,后边跟着数人,都手持匕首,抵住了他们背心。这些人穿的都是各色衣衫,显然早已混在人群当中刘正风气得浑身发抖,道:“嵩山派也太看得起刘某了,居然如此大动干戈,刘某只是衡山派中一介庸手,儿女俱幼,门下也只收了这么八九个不成材的弟子,委实无足轻重之至。刘某一举一动,怎能涉及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

岳不群在旁冷眼旁观,一直默不作声,此刻听了这惊人之语,也觉得实实有些夸大其词,忍不住道:“丁师兄,刘师兄为人正直,江湖同道都敬仰得很,这件事是不是左盟主误听人言……”

丁勉抬手道:“岳掌门不必多言……”岳不群言语一窒,脸上微有愠色,丁勉也不理他,向刘正风厉声道:“刘正风,左盟主吩咐了下来,要我们向你查明你和魔教中人暗中有什么勾结?设下了什么阴谋,来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武林中一众正派同道?”

众人一听,哄地一声都耸然动容,魔教和白道群雄势不两立,结仇已逾数百年,缠斗不休,一提到魔教,无不切齿痛恨。听说刘正风与魔教勾结,对他同情之心顿时大减。

陆柏在旁大喝道:“刘正风,你敢说不识得魔教长老曲洋?”几步过去,一把扯过一位被人押住的黄衫少女,众人原来只道是刘正风的家眷,却听陆柏道:“这个姑娘便是魔教长老曲洋的孙女,你还敢否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