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强笑道:“那六人行事莫名其妙,也怨不得吴兄。”吴天德匆匆与岳不群告辞,急急忙忙赶回自己家中,进得门时天已尽墨,厅院中木柱上挂了一盏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曳。

吴天德急忙唤了一声:“非烟,月儿,你们在哪?”这两个月来,因朱静月有了身孕,吴天德不许她太过操持家务,此时回家已晚,还以为她在房中休息。

老管家急忙迎了上来,见了吴天德连忙施礼道:“老爷回来了,我下午在后园安排家丁种植果树,已半晌不曾见过两位夫人,还以为两位夫人和老爷一起出去了呢。”

吴天德听了一惊,急忙转回房间,只见房内平静如常,可是两位爱妻却已不知去向,吴天德马上想到莫非不戒另派了人来,将二人掳了去?可是以朱静月的武功,断不会毫无声息地被人带走,曲非烟又机警多变,两人怎么会不曾留下一点线索?再说不戒掳人,不外乎为了将自己引去恒山,也不会不告诉自己去向呀。

正发愣间,老管家带了家丁阿强赶了过来,道:“老爷,我带家丁们在后园植木之时,前边只有阿强在,老爷不妨问问他。”

这阿强生得身材瘦小,只有十六七岁年纪,只因家中贫困,到县上寻个事儿做,朱静月心软,听他述说家世可怜,将他带回府上。这两日阿强隅感风寒,身子虚弱,因此老管家才让他在前宅守门,做些轻闲工作。

阿强见了吴天德,躬身道:“老爷,小的一直在前院儿打扫房间、庭院,初时看见小夫人提了两尾鱼,说要给老爷和大夫人做些好吃的,后来小的有些困倦,掩了大门回房中休息了一会儿,可不知道两位夫人何时出去了。”说着抽出一张纸又狠狠擤了通鼻涕。

吴天德皱了皱眉,看见他用的是雪白的上好纸张。朱静月给吴天德布置书房,买了些文房四宝摆在里面,只是吴天德从不去那里吟诗作画,想不到那些上好的宣纸都被这不懂规矩的家丁拿来这般糟蹋了。

吴天德自己也是给人打工出身,倒也没有出言责斥,听了阿强的话赶去厨房,只见两尾肥美的黄河鲤鱼炖在锅中,触手犹有余温,不禁呆呆怔了半晌,心乱如麻,过了好久,吴天德也想不出个头绪,若说另有人在打自己主意实不可能,想来想去还是不戒最是可疑。

又想不管是谁掳了朱静月、曲非烟二人离开,这二人容色出众,到了山下县城,总会有人看到,于是忙赶回房中取了些银两,吩咐老管家好生看管家园,就着满天星光月色急急奔向华阴县城。

华阴是个小县,故此没有夜禁闭城的规矩。吴天德赶到时天色甚晚,走在街上,行人寥寥,徬徨不知该向何人询问,想起华山剑宗三位同门还在等待自己,自己要去寻找朱静月、曲非烟二人,怎么也得对他们交待一声,免得他们在客栈久候,于是急忙走向华阴客栈。

华阴客栈是华阴县最大的客栈,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三人赶到客栈后一直兴奋莫名。华山剑宗弟子自被赶出华山派以来,二十多年卧薪嚐胆,就盼着有朝一日重回华山,可惜剑宗弟子离开华山散奔东西,已渐被武林所遗望。

这三人在华山时便是要好的同门师兄弟,离开华山后在河南伊川县定居,一方面苦练本门剑术,一方面收了几个得意弟子传承衣钵。如今年岁渐老,再不回华山一搏,只怕再无机会,不知嵩山左冷禅如何打听到他们消息,派了陆柏来支持他们重夺华山正宗门户,此次大败本已心灰意冷,却意外见到吴天德,又知道了本门剑宗的第一高手风师叔居然尚在人世,心中大定,有了这位师叔在,华山剑宗重振昔日声威已是轻而易举之至。

三人在客栈候了一阵,不见吴天德赶来,心急如焚,也不在房中久坐,三人跑到客栈门口眼巴巴望着城门方向,瞧瞧夜色降临,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忽见吴天德急匆匆赶来,都是大喜过望,封不平、丛不弃连忙迎上前去,成不忧兴高采烈吩咐店家快快摆上酒食。

吴天德也是又渴又饿,见现成的酒食,也顾不得客套,一边吃饭一边与三位剑宗传人互相介绍。三人最关心的便是风师叔的下落,当年离开华山不久,剑宗弟子们还不曾分开,都在附近等待风师叔重返华山主持大局,不料不久后就传说风师叔回到华山,见剑宗大势已去,自己被诓骗去江南成亲,中计丢人,羞惭之下竟横剑自刎,都大失所望,这才纷纷散去。此刻对他的死活自然最是关心。

吴天德吃得饱了,思忖一下,想到师父若是有心夺回华山派,以他的武功自可轻易办到,这些年也不会隐居起来,不为人知。他老人家已决定再不过问江湖中事,自己也不好让三人去打扰他,可是华山剑宗的遭遇原本就令人同情,何况自己现在也算是剑宗的一分子呢?对这三位可怜的师兄弟儿还是能帮就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