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页

陈青华本来是同辈之中年纪最小的,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师弟,自己才荣升为师姐,兴冲冲地拉住胡青鹏来到另一间宽敞的饭厅,为他介绍同门的师兄、师姐。衡山派八代弟子共有二十人,胡青鹏在热心师姐的指点下逐一问候。由于不与长辈同桌吃饭,这些少年相当活跃,好奇地打量着新来的同伴。

下午来找陈青华的那个少年姓赵名青河,乃是陈天雷的大弟子,等胡青鹏走到身前,皮笑肉不笑道:“胡师弟,咱们又见面了!”胡青鹏强忍心中的不快,行礼道:“请赵师兄日后多多指教!”赵青河呵呵一笑,故作大方道:“胡师弟,别说我做师兄的不照顾你。你如今是衡山弟子了,但你这身衣服的布料这么差,怎能穿出去见人呢?我那儿还留着几套旧衣服,都是上好绸缎做的,可惜现在不合身了,统统送给你怎么样?”

胡青鹏大怒,一张脸涨得通红,这赵青河真是可恶,企图通过施舍小恩惠来羞辱他,摆明了要给他来个下马威。他初来乍到,加上对方又是自己的师兄,当然不可能立刻翻脸交恶,忍了一口气,硬邦邦地道:“不必了!我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

赵青河轻轻敲着掌心道:“既然师弟不给面子,那些衣服我只好扔掉了。哎,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呀!”边说边摇头叹息,旁边看热闹的少年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胡青鹏又羞又怒,看着那一张张嘲笑的面孔,是那么的陌生、冷漠和丑陋,无助的乏力感寒潮般席卷四肢,一颗心直沉进无底深渊。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受到同门的这种待遇。可身着粗布衣裳的他,在一群衣着光鲜、非富即贵的少年中的确是一个异类。俗话说“穷文富武”,实际上练武功是非常消耗钱财的,往往只有富贵人家的弟子才有财力请师傅、买器械。而穷苦人家的孩子连肚子都填不饱,又哪里有力气去舞刀弄枪?这时候胡青鹏第一次后悔了,真想拔脚就走,也许当日自己做的决定是错误的,他不应该来衡山。

陈青华紧紧拉住胡青鹏的手,不让他从身旁逃开,柳眉一竖,瞪着师兄们:“哼,你们太过分了!谁再敢笑我就去向我爹告状!”

众少年的笑声嘎然而止,仿佛被快刀当场腰斩。赵青河轻咳一声,小心翼翼道:“华妹,你不会生气了吧?我只是想跟胡师弟开个玩笑,并无恶意。”

陈青华板着脸道:“开什么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再欺负小师弟,我可不答应!”转首对胡青鹏和颜悦色道:“小师弟,不用理睬他们,有师姐替你撑腰,看谁还敢瞧不起你!来,陪师姐一块吃饭。”胡青鹏受宠若惊,挨着她坐下,又感动又高兴,至少还有人肯接受自己。他看着陈青华近在咫尺的雪白俏脸,嗅着她淡淡的体香,难以言传的热浪充塞胸膛,脑海中深深烙下这一刻的美丽。

赵青河悻悻地坐到一旁,冷眼瞧着他们两人,目光中闪过浓浓的妒恨。

在一片尴尬的气氛中吃完晚饭,刘青华叮嘱胡青鹏,如果以后谁再欺负他,一定要告诉她听。胡青鹏心里暖洋洋的,稍微踏实了一点,不再感到彷徨无助,嘴上毫不吝啬地大赞师姐善良美丽。刘青华大为受用,笑得花枝乱颤。

当众人各自散去,胡青鹏跟着同门师兄刘青山回到尹天云的起居住所。刘青山比胡青鹏大二岁,是当地一大富豪的独子,长得白白胖胖,圆头虎脑,平时总是笑哈哈的,在同门之中人缘挺好。他一路向胡青鹏介绍门派里的规矩、禁忌和众位师伯师叔的喜好,指点院中的各处布置,说得口沫横飞,根本不给胡青鹏插嘴发问的机会。胡青鹏心中好笑,这个师兄也太爱表现自己的口才!

尹天云住的地方比较偏僻,位于庄院一角,翻过围墙就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树林,野兽飞禽的嚎叫声在黑夜中格外清晰。进入房中,刘青山收起嬉笑的表情,上上下下地打量胡青鹏,边看边摇头叹息。

胡青鹏被他瞅得心里发毛,不解地问:“刘师兄,你这是何意?”

刘青山长叹道:“胡师弟呀,你知不知道你一来就惹下了天大的麻烦?就连我这个师兄恐怕都帮不了你啦。”

胡青鹏纳闷道:“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怎可能闯祸了?”

刘青山道:“你难道忘了刚才的事?赵师兄天资聪颖,家有巨万资产,深得掌门欢心,可说是我们这帮师兄弟的首领。你在大家面前拒绝他的好意,让他下不来台,岂不是得罪了他吗?而且你居然和陈师妹如此亲热,更是触犯了他的禁忌,你想他能原谅你吗?以后你在山上的日子怕是难熬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