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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心剑[校对版] 朱太河 6196 字 2023-03-20

天亮了。裘如龙跟白鹿司说:“老白,今天已经是八月十四了,明天就是铁拳王和老叫花子比武的日子。你去问问公子,咱们要不要先到擂台周围看看。明天就算不露面,咱们也得找个隐蔽的地方看两眼啊,要不然咱们不是白来了嘛?”白鹿司笑着点了点头,走出去,敲了敲曾可以的房门,无人应。见门没有关严,他便直接走了进去。

接着就听见两个人交手的声音。忽然一声大叫,白鹿司的身子从门口飞出来,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轻轻撞在对面的门板上方才站住。曾婉儿在里面大声喝道:“谁?”裘如龙也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只见白鹿司嘴角流着血,右手捂着左侧的胸膛,左手向后轻推着门板。裘如龙赶紧上前,扶着他慢慢从门板上离开。曾婉儿开门吼道:“你们干什么?!”白鹿司惊魂未定的喘了几口气,抬手指了指曾可以的房间:“公子……公子他……”“我哥哥怎么了?”曾婉儿慌忙跑了过去。

只见曾可以披头散发,在屋中疯狂的抓来扑去,动作诡异之极,表情阴森怪异。曾婉儿惊愕地喊道:“哥哥,你怎么了?”曾可以听到有人说话,忽然向这边扑来。曾婉儿惊叫一声,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他一手抓住手臂,一手掐住了喉咙。刚刚进门的柳如梦大惊失色:“公子!不要!她是婉儿啊!”曾可以听到柳如梦的声音,忽然将曾婉儿用力一推,又向柳如梦扑来。曾婉儿撞在桌子上,惨叫一声,肚子上剧痛难当。

眼看曾可以的手就要抓到柳如梦的脖子了。柳如梦吓呆了,身子一缩,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忽然有一只手从柳如梦的耳畔伸出,将曾可以的手挡了出去。是吴秋遇及时赶到。他快速挤进门里,将柳如梦的身子一揽,用身体把她护住。曾可以突然从背后袭来,一手去抓他的脖颈,一拳直打他的命门。吴秋遇刚把柳如梦轻轻送出门外,惊觉背后有动静,慌忙扭身躲闪。

曾可以两手走空,快速变招,又是左右同时攻击。吴秋遇发现曾可以招式奇特,变化也快,只得凭着随心所欲手小心应付,嘴里说道:“曾公子,你怎么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曾可以并不说话,仍是疯狂的进攻,而且招招狠辣。曾婉儿在旁边都吓呆了。柳如梦在门外紧张的看着,暗为两个人担心,又不知如何是好。裘如龙扶着受伤的白鹿司站在柳如梦身后,看着屋里发疯一样的曾可以,非常的惊诧。

曾可以退到桌边,忽然看到旁边的曾婉儿,又突然出手向她抓去。曾婉儿背靠着桌子,正愣愣的看着哥哥和吴秋遇打斗。曾可以一手掏向她的小腹,一手抓向她的喉咙,都是致命的杀招。曾婉儿猝不及防,本能的向后躲闪,却被桌子顶住。吴秋遇大惊,慌忙用力推出两掌,直把曾可以撞飞到床上。他又快步跟上去,出手点了曾可以身上的几处穴道。

裘如龙一见曾可以被打翻,慌忙放开白鹿司,快步冲了进来。只见曾可以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嘴里吐着白沫,好像已经没了知觉。裘如龙冲着吴秋遇怒吼道:“你干什么!怎敢对公子下此狠手!公子!公子!”他用力摇着曾可以。吴秋遇赶紧推开他:“现在不能动他。”说着,伸出手去,检查曾可以的脉象。裘如龙看看曾可以,又瞅瞅吴秋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曾婉儿也缓过神来,匆忙跑到床前。柳如梦也紧张的跑了进来,问:“他怎么样了?”吴秋遇在曾可以身上仔细检查了一遍,回头说道:“我并不想伤害曾公子,就想着把他逼到床边,让他冷静下来。只是刚才忽然看到婉儿小姐有危险,慌忙之间用力大了些。放心吧,我没有伤到他。”曾婉儿和柳如梦这才稍稍放心。裘如龙看着曾可以的样子,半信半疑,但是有曾婉儿在旁边,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曾婉儿问:“我哥哥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吴秋遇:“应该是练功的时候心不静,走火入魔了。”柳如梦不懂这些,关切地问道:“他不要紧吧?”吴秋遇出手解了曾可以身上的穴道,慢慢把他扶起来,自己也上床坐到他背后,两手推在曾可以的后背上,扭头说:“我给他运功疏通一下,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大家先出去一下,把门关上,在外面尽量不要出声。”裘如龙到底有些经验,拱手说:“那就拜托秋遇公子了。大小姐,咱们出去吧。这时候是不能有人打扰的。”曾婉儿和柳如梦又关切的看了看曾可以,才转身跟着裘如龙出去了。裘如龙轻轻把门关上,就站在门口守着,对曾婉儿说:“大小姐,你们先进屋歇着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曾婉儿点了点头,拉着柳如梦一起进了房间。白鹿司上前问道:“怎么回事?”裘如龙小声说:“可能是走火入魔,秋遇公子给他运功调治呢,说不会有事。你也进屋歇着吧。”白鹿司点了点头,也转身回房间养伤去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吴秋遇轻轻开门出来。裘如龙小声问:“秋遇公子,怎么样了?”吴秋遇说:“我给他重新疏通了经脉。他现在睡着,好好静养两天,应该就没事了。”裘如龙深深鞠躬行礼:“多谢秋遇公子。刚才裘某言语冒犯,还请不要见怪。”吴秋遇笑道:“不要这样说。曾公子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替他高兴。你在这里守着吧,我去告诉婉儿小姐她们,让她们也放心。”裘如龙看着吴秋遇的身影,点了点头,对吴秋遇油然而生几分敬佩。

曾婉儿和柳如梦正在房间里胡思乱想,见吴秋遇进来,一同站起身,问道:“我哥哥(他)怎么样了?”吴秋遇说:“你们放心吧,他静养两天就没事了。”曾婉儿欣喜的走上前:“多谢你,秋遇公子。”她激动地就要去抓吴秋遇的手,忽然又停下了,回头看了柳如梦一眼。柳如梦只当是没看见,走过来轻声说道:“练功习武的事我听不懂,一心哥哥,你好好跟婉儿妹妹说说,我过去看看他。”说着便开门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曾婉儿走到桌边坐下,问:“我哥哥怎么会忽然走火入魔?”吴秋遇也过来坐下,解释道:“他练功的时候心中有杂念,内息运行的时候不能完全控制,便会冲乱血脉,走火入魔。”曾婉儿说:“昨天我就看他有些不对劲,只是当时没往这想。”吴秋遇点了点头:“我昨天也没仔细想,还以为他只是身体不舒服。看来他是心中有事,练功时无法专心。不过,也幸亏他一直不能入定,因此损伤不大。要是在最为紧要的关头忽然被人打扰,那可就危险了。”

看到曾婉儿轻轻用手捂着肚子,吴秋遇问道:“婉儿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曾婉儿心中感动:“刚才被哥哥一推,撞到桌子上,现在还有点疼。不过不要紧。刚才……谢谢你。”吴秋遇虽然心里关切,但是知道自己不便给她揉抚,于是说:“那你……好好养养吧。”曾婉儿深情地望着他出神。吴秋遇见她那样直直地盯着自己,有些难为情,慌忙转过脸去。曾婉儿意识到了,也有点脸红,赶紧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忽然说道:“不知道哥哥的武功怎么忽然变得那么厉害,而且完全不是原来那些套路。以前我也见过他用武,现在怎么……难道这都是走火入魔的结果?”吴秋遇解释道:“走火入魔不会这样的。走火入魔对人只有坏处,轻则损伤身体,难以自控;重则神智失常,性命堪忧。公子的那些武功应是本来就会的,绝不是走火入魔之后胡乱使出来的。”曾婉儿还是不明白:“那我哥哥这些武功,都是跟谁学来的呢?近来也没听说他又拜了新的师父啊。”吴秋遇说:“他使出的那些招式,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刚才仔细想了想,很像是北冥教秦长老使用的幽冥鬼手。”“幽冥鬼手?”曾婉儿更觉得惊讶,“北冥教素来与我们曾家为敌,我哥哥怎么会北冥教的武功?”吴秋遇开始也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想到曾可以的身世,觉得司马相身为北冥教的教主,是有可能会使幽冥鬼手的,曾可以的武功说不定是从司马相那里学来的,但是他又不想把自己和小灵子对曾可以身世的猜测告诉曾婉儿,于是说道:“还是等公子醒了以后,你去问问他吧。咱们在这里只能猜测,没有用的。”

在对面的房间,柳如梦悉心照看着昏睡的曾可以。裘如龙偶尔往里面看两眼,暗自点头,心中想道:“这位如梦姑娘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温柔体贴,现在公子昏迷,她能这样悉心照顾,真是不枉公子对她的一番心思。”

曾可以缓缓醒来,睁眼看到柳如梦独自守在床前,稍稍愣了一下,马上激动地抓住柳如梦的手:“如梦,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坐在床边的柳如梦吓了一跳,动了两下没能挣脱,就轻声说道:“你身体不好,不要乱动,需要好好休息。”曾可以把她的手握得更紧,深情的望着她说:“看到你这样照顾我,我什么病都好了。”柳如梦脸上一红,轻轻转过身去,说:“你是我哥哥,我照顾你是应该的。”曾可以愣了一下,慢慢松了手。柳如梦赶紧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站起身。曾可以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哎,对了,我怎么会忽然病倒了?”柳如梦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曾可以摇了摇头。柳如梦告诉他:“秋遇哥哥给你看过,说是练功的时候心不静,走火入魔了。”她平时在吴秋遇面前是叫“一心哥哥”的,在曾可以面前就改用他们习惯的说法,改叫“秋遇哥哥”。曾可以望着柳如梦:“你知道我为何会心不静吗?”柳如梦当然知道,但是不想跟他说起这个话题,于是说道:“你自己可能不知道,早上发作的时候,你真是失去控制。险些把婉儿给害了,还要打我。”曾可以一愣,看柳如梦不像是在说笑话,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真的那样了?我什么都不记得。”柳如梦继续说:“幸亏秋遇哥哥及时进来,拦住你,并为你运功诊治。他说你静养两天就能好了,不用太担心。”“真是多谢秋遇公子!”曾可以说的是心里话,既要谢他救了自己,更要谢他阻止自己伤害婉儿和如梦。

柳如梦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曾可以闭上眼睛自己感受了一下,睁眼说道:“除了身上仍有微微的刺痒,好像没什么事了。”“那就好。你已经醒了,我去告诉婉儿和秋遇哥哥。”柳如梦说着就转身往门口走去。“如梦……”曾可以实在不舍得让她离开,但是想到吴秋遇就在对面的房间,心里马上一阵酸楚,刚刚抬起的手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