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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心剑[校对版] 朱太河 4964 字 2023-03-20

柳如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反复回想着时秋风临走时跟她说的那几句话。这些话确实深深触动了柳如梦。时秋风说的都是实情。铁秋声身为武林至尊的得意弟子,也是翁求和嘱意的接班人选,本来可以大有作为。可是他爱上了不会一点武功的纪明月。两个人情投意合,相爱是没有错的,可是再相爱的两个人也不可能永远都守在一起,寸步不离。结果纪明月被坏人轻易杀害,铁苍生追查凶手七八年,也就痛苦了七八年,现在仍然深陷痛苦不能自拔,甚至终生都要在纪明月的坟墓前感受凄凉。纪明月年轻遇害固然可怜,铁秋声半生孤苦恐怕更是凄凉。

让柳如梦受到触动的还不止是纪明月的事,她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和蓟州的卢夫人。柳正风是嵩山派武功最好的后起之秀,不幸遭人陷害,携妻带女逃亡深山。黎夫人体弱多病,不能得到及时医治,结果埋尸在南坨山中。柳正风一个人带着年幼的女儿,后来还不幸失散,等到父女再重逢的时候,没说几句话,柳正风便重伤离世。曾可以的母亲卢夫人本是司马相的妻子,司马相后来失踪,卢夫人有孕在身,只得改嫁曾梓图。到后来曾梓图以卢夫人为诱饵,设下埋伏把司马相关入地下石洞。卢夫人虽然得到曾梓图的关爱,司马相的下场却相当悲惨。

难道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跟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相爱,结局注定都要那么悲惨吗?想到这里,柳如梦不寒而栗。她和吴秋遇自幼相识,也算是情投意合,如今有幸重逢,而且还定了亲,将来走到一起看似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如果真的走到一起了,将来会不会结局也像是纪明月和铁秋声、卢夫人和司马相以及自己的爹娘那样?她倒不是怕自己怎样,而是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了吴秋遇。在她心里,把吴秋遇看得比自己都重要。一心哥哥是个不爱热闹的人,也没有什么野心。如果成亲以后就退出江湖,或者干脆回到定情岛上,在那里自由自在地过一声,是不是就可以有不一样的结局呢?漫漫长夜,柳如梦辗转反侧,一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柳如梦起得很晚。陈康又到外面买了些吃的回来,几个人吃完了,柳如梦还没有出来。吴秋遇有些不放心,赶紧过去敲门:“如梦,起了么?”“等一下。”柳如梦应了一声,过了好一会才开门出来。看到其他人都站在外面,柳如梦有些不好意思:“昨天睡得晚了。我这就做饭去。”吴秋遇说:“陈三哥从外面买了吃的,大家已经吃过了。给你留着呢,赶紧去吃点吧。”柳如梦匆匆去梳洗了一下,简单吃了点东西,对吴秋遇说:“师叔这里有他们三位照顾,咱们出去找小灵子吧。”吴秋遇也是这么打算的,于是便与铁秋声和乡野三奇打了招呼,与柳如梦一起出门寻找小灵子。

路上,柳如梦忽然问道:“一心哥哥,你说我能学会武功吗?”吴秋遇惊奇道:“你想学武功?那我可以教你呀。你一定能学会的。”柳如梦苦笑了一下,说:“算了,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忘了,咱们第一次经过嵩山的时候,你教过我。我可学不了那个。”吴秋遇笑着说道:“你这么善良,就算学会了夜不想打人。不学也好。”柳如梦心里仍然想着昨晚反复思考的事,不再说话了。

第166章 如梦被劫

吴秋遇和柳如梦在扬州找了几日,一直没有发现小灵子的踪迹。吴秋遇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柳如梦偶尔找机会跟吴秋遇亲近一下,享受片刻的温情。可是吴秋遇心里始终惦记着小灵子,有些心不在焉。柳如梦当然感觉得到,虽然心里有些许的不爽,但是却从来不肯表现出来。

狼山六兄弟半夜放火烧了铁家的灵棚,第二天却发现铁秋声安然无恙,不免有些失落。老大彭可通本想几个兄弟离开扬州,返回狼山。可是老三贾冲总是觉得心有不甘,对其他人说道:“我看姓铁的虽没被火烧到,但是好像也病得不轻。你没看走路的时候都是让人扶着吗?他多半是受到惊吓,或是办丧事忧劳过度。在嵩山他一个人让咱们弟兄六个没面子,这可是个难得的报仇机会。如果这次不能把他制了,我怕咱们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对付他。”彭可通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好,那咱们就听老三的,再去试一回。这回再放火怕是不灵了,你们有什么主意?”贾冲笑道:“他已经病成那个样子,咱们还担心什么?直接找上门去,揪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他若求饶,咱们可以考虑留他半条命。他要不服,咱们就当场废了他。”其他几个也都觉得可行。等彭可通和老四、老六身上的刀伤稍稍愈合,六个人便重新向芙蓉巷走去。

铁家的院门敞着,铁秋声一个人坐在院中晒太阳。彭可通带着人大摇大摆地闯了进去,看到铁秋声,得意地说道:“姓铁的,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吧?”铁秋声意外见到狼山六兄弟直接找上门来,不禁一皱眉,扶着椅子慢慢站了起来。贾冲看到铁秋声起身的动作,知道他身体仍然虚弱,心里也就更加踏实了,上前叫嚣道:“上次在嵩山,我们哥几个手下留情,让你侥幸占了便宜。今天我们又来找你比试一场。”铁秋声轻篾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对彭可通说道:“上次在嵩山,我手下留情,尽量顾全你等的面子。想不到你们不但不领情,反倒半夜放火,烧了我家的灵棚,今日又无端找上门来。你们真的以为可以打赢我么?”彭可通心中一惊,他是知道铁秋声的本事的,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半步。贾冲提醒道:“大哥,他现在站都站不稳,不用怕他。”彭可通这才重新壮起了胆子。贾冲叫道:“兄弟们,别跟他废话了。上,直接废了他!”

忽听屋中有人说道:“原来以为狼山六兄弟也是响当当的汉子,没想到都是这种偷摸放火、乘人之危的小人。大个子,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手下?”乡野三奇从屋中走了出来。彭可通愣了一下,怯生生叫道:“什么大个子!什么手下!老子叫彭可通,这些都是我的兄弟。”陈康点了点头:“碰可疼?哈哈,对不起,我从来记不住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你既然当了人家老大,就应该把他们往好道上领,怎么净带着他们干坏事?你就不怕他们被人打伤了、打瘸了,人家爹妈找你要人?”“你!”彭可通虽然气愤,对乡野三奇却也有忌惮。

贾冲上前说道:“我们兄弟敬重乡野三奇,咱们虽然算不上朋友,可也没什么过节。今天是我们兄弟跟姓铁的之间的事,还请三位不要轻易插手。”丘壑笑道:“你们擅自闯进我兄弟的家里来,倒叫我们兄弟不要插手。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狼山六兄弟听了,都不免一惊,不由得面面相觑。丘壑说:“日前你们无端放火,谎言挑唆,这些事我们可以暂不计较。请你们速速离去,免得动起手来,大家伤了和气。”彭可通心中犹豫。贾冲小声说道:“大哥,咱们大张旗鼓地来了,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立足?”彭可通也是个好面子的人,听完贾冲的话,当即打定主意,开口说道:“丘大侠好大的口气。你三言两语就想把我们兄弟打发了?嘿嘿,好歹咱们也要动手比试比试。”陈康指着彭可通说:“既然你不要脸,那我们也用不着给你留情面。秋声兄弟,你这院子已经被火烧过,留点他们的血,应该没关系吧?”铁秋声笑道:“三哥轻便。尽兴就好。”

狼山六兄弟见他们如此轻篾自己,顿时恼了。彭可通手一挥,便带头冲了过来。丘壑和陈康各自拦住几个,交起手来。胡大夫搬起椅子,靠着房檐下的墙根放好,招呼铁秋声过去坐着。铁秋声知道丘壑和陈康足以应付,便走过去坐下,跟胡大夫一起看热闹。

狼山六兄弟人数虽多,武功却不济。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被丘壑和陈康打得落花流水。老三贾冲闹得最凶,陈康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瞅准破绽,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腕,用力拧断了。贾冲抱着手臂跳着脚,大声哀嚎起来。老五的左腿被丘壑的铁扁担打到,筋骨折了,跌倒在地,翻滚到彭可通的脚下。彭可通大惊,赶紧招呼其他人停手,对着丘壑作揖道:“丘大侠不打了,不打了。我们认输。”丘壑把铁扁担立在地上,开口说道:“好。既然你及时住手,咱们就全当没有过。你有两个兄弟受了伤,我让我二弟给他们上点药,好歹先止了疼。”

胡大夫走过来,摸出一瓶药,倒出几粒,让彭可通给贾冲和老五分着吃了,很快二人停止嚎叫,看样子真的没那么疼了。胡大夫看了一下贾冲的手腕,想试着给他看看,贾冲以为胡大夫要害他,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胡大夫又去摸了摸老五的腿。老五倒是没有躲闪,也可能是腿脚不便,来不及躲闪。胡大夫摇了摇头,对彭可通说:“他的腿……回去好好养着吧,以后打架怕是不成了。”

彭可通冲着丘壑和胡大夫拱了拱手,带着人走了。几个人垂头丧气,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来时的气焰。彭可通本来还想埋怨贾冲几句,但见他扶着手腕呲牙咧嘴,也就忍住没说。

几个人走出芙蓉巷,拐过一个弯,没走出多远,贾冲和老五就又疼得叫了起来。倒不是胡大夫的止疼药效力不够,而是因为他们的手脚实在伤得严重,又没有及时固定,行走之间有所错动,自然就又开始疼痛。彭可通看着心疼,又很无奈:“真是他娘的晦气!咱们报复别人不成,反倒伤了自己的兄弟!”老六说:“这口气兄弟咽不下!早晚还要找他们算账!”彭可通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回去!还嫌不够丢人?”老六赶紧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