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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炽愣了一下,迟疑道:“我问的话,你告诉我吗?”

耿京川苦笑着叹了口气:“我继续讲庄仲的事吧。”

故事的下半段并不陌生。一个理想主义者不断攀爬,不断自我怀疑,最后遁入虚无。这种情节在故事里发生过无数次,然而亲眼目睹身边的人坠落,还是会感到巨大的冲击。

“……当时有挺多人跟她睡过,也有人想和她谈恋爱,都被甩得挺惨。庄仲也陷进去了。那女孩和他睡了一晚上,就再也没联系,电话不接,碰到也装不认识。那会儿庄仲特别躁,隔三差五就和人动手,胳膊差点被人打断。”

“这女的什么意思?”

“集邮。有这么一类人,喜欢和乐手睡觉,只睡,不谈恋爱。”

“图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庄仲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然后,他的技术又精进了。”

耿京川抬头吐烟。头顶是深紫色的夜空,半轮月亮躲在乌云后面,被热闹的街灯衬得很暗淡。冷炽和他坐在路边的花坛边,酒劲上来,他们的脚步都有点虚浮。

“这不是挺好吗?”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大家一门心思搞创作,演出,想着有一天能出唱片,混出名堂。所有人里,庄仲创作最来劲,现在想来,他那时候的状态不对。”

“他怎么了?”

“庄仲原本是个很散漫的人。除了音乐,他还有不少爱好,看书,写小说,到处逛,后来他就只剩下贝斯。我这才发现他胜负心那么强,做什么都得做到最好,差一点都原谅不了自己。他练琴能练到握不住筷子,这点和你有点像。”

也不知为什么,冷炽特别不喜欢这种比较。他看了一眼耿京川,后者的眼神很遥远,仍沉浸在回忆中。

“我们在地下混出点小名,开始到各处给人暖场,参加点拼盘演出。说来挺奇怪,庄仲这人长相也就是普通人,却特别招女孩喜欢。被那姑娘伤了之前,他是来者不拒。后来他就谁也看不上,有追得太厉害的,他直接让人家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