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脏。

也是,毕竟上面缠着那么多血债。

但是在这世道上,干净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不是人人都像韶娘,开个工坊像是开善堂似的,又天天想着怎么教收成多些。当然,他也想收成好,多一口粮就能多征个兵,就多个人为他卖命——他想着送人去死,韶娘却想叫人活。

瞧瞧,多配啊。

韶娘怎么就嫌弃了?

她真以为李豫那玩意干净吗?不干净的。世家杀人都是用的不见血的刀子,韶娘只是没看见罢了。就如那封信,那狗崽子倒是“情深意重”了,但却分明是逼着韶娘去死,谢家不也是这样?

好韶娘,可别犯傻。

他们都不要你了,你只能跟着我。

……

段温垂眼想着这些,神色渐渐沉下,在思绪朝着更危险的深渊划过去前,他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应声,“嗯。”

段温有极短暂的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回应的含义,也或许是听出来了,却不敢相信。

他从鼻腔中发出点像是疑问的动静。

谢韶“嗯”了声之后,发现话也并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

——她都失恋两次了,难道还怕第三次吗?

谢韶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看向段温。

她手心轻轻地覆在被绷带包好的伤处,没敢用力,只是虚虚贴在上面,她温声:“我心疼了,下次别再受伤好不好?”

轻柔的声音传到耳中,仰面看过来的表情尽是关切,黑白分明的眸中映着他的影子……

要不是肩上的伤口提醒着什么,段温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段温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舌尖抵在齿根狠狠骂了句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他知道自己这会儿的表情一定很狰狞,但是他早就控制不住,几乎是一把把人捞过来亲上去。

谢韶猝不及防的没来得收手,掌心一下子按了实。

她连忙缩回去,但是段温却没松手,这时候的疼痛反倒成了一种让人清醒的刺激,他的动作甚至带上了几分狠戾的意味。

谢韶因为对方这突然的举动僵住,但是即便反应过来,却也因为段温身上的伤不敢挣扎,只拼命地往后仰着头,在那几乎是撕咬的亲吻间隙大声试图提醒,“伤!……裂开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