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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他问道,“你不恨吗?”

“恨又如何?”

“我见过无数人在我面前崩溃,或是跪地痛哭,或是状若癫狂,从此往后一蹶不振,浑浑噩噩了却残生。为何独独你不会?”

季盛对这种野草般旺盛的力量感到十分不解。

那年桃花溪谷烧毁后,十几岁的少年还没哭上两天,转头就提着剑扎进了各种遗迹当中,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若说因为心中有恨支撑着,那便让他大仇得报。季盛特意派人去安抚,令千阳派掌门松懈下来,疏于防备,给了沈晏杀上山门的机会。

报了仇的沈晏果然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一般地在桃花溪谷周围游荡,可没几天又抱了个还在吃奶的孩子回来,搭了间草庐像模像样地生活起来。

之后又开宗立派,为了个和桃花溪谷一样寒酸的破门派四处奔波,师徒和睦其乐融融。

那便毁了水云台,再让师徒离心,叫沈晏在众叛亲离当中死去。

可一转眼,沈晏死而复生不说,甚至还傍上了白凤道这棵大树,那些徒弟也都一个接一个地重新聚到他身边。

季盛实在不明白。

“为何?”沈修远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垂下眸子,思索片刻道,“我有疼爱我的师父和师兄,有乖巧懂事的徒弟,有栖身之处,还有喜欢的人。为何要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