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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正笑看着热闹,那男人冷不丁地转过身,那张脸霎时间映入她的眼帘,她瞳孔不由微微放大,平静的心湖像是猛地被人投了块石头,泛起层层涟漪。

竟然是他!

这张脸错不了,尽管已经过去多年,红袖仍旧清楚地记得他的容貌,恍惚间,手上的罗帕掉了下去,轻飘飘地落在街道上,恰好在白衣男子的脚跟前。

男人停下脚步,垂眸看着脚底下的罗帕,略一顿了下,才微抬起首,与红袖的视线对上。

落日的余晖投在他身上,将那芝兰玉树的身姿与俊美清隽的面庞笼在暖黄的光之中,温柔恬静恍如画中人。

红袖怔怔地望着他,直到发现那双眼眸虽然有温柔之色,但却没有显露任何情绪,她才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男人亦收回目光,他没有低头拾起罗帕,只是示意了一旁的侍卫去捡,然后脚下绕过的罗帕,徐徐上了马车。

方才的一眼,他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乱的只有红袖一个人,他不记得她了吧?

“红袖姐,你也被那位郎君迷得七荤八素了么?醒一醒,人已经走了。”董燕儿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红袖回过神,发现那男人的马车已经走远,街上围观的百姓也已经散开。

红袖收回目光,脸色有些不好看,没好气地啐了她一口,“你哪只眼睛见我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

“红袖姐,你别急着狡辩。”小凤仙贱兮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红袖蹙着眉头看过去,见她夺过小丫鬟送回来的手帕,两指捻着轻摇慢晃,睨着她笑,“还说没有,帕子都扔到人家脚下了。可惜妾有意,郎无情。没想到啊。咱们红袖姐竟也有被男人视若无睹的时候。”

听着小凤仙幸灾乐祸的口吻,红袖美眸一瞪,咬牙切齿地嗔怪她:“不小心的,我看他长得有些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有些吃惊。”

不理会小凤仙和董燕儿质疑的目光,红袖摇曳生姿地回到躺椅上,她感觉有些累,便闭目养神,但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方才看到的那张脸,令她有些心烦意乱。倒不是动了春心,仅仅只是心有不甘。

他……他竟然将她忘了,红袖自认为就算死也不可能忘记他这张脸,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也不会忘记她。不想竟是她自以为是了。

不过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会记得一个仅仅见过几次面的女人?

红袖微蹙黛眉,对他而言,她真只是见过几次面的女人?

还是说她的容貌和她十多岁的时候不像了,所以他不曾认出她。红袖不由伸手抚向自己的脸蛋,摸着还是光滑细嫩。红袖让金子给她找来一面菱花镜,她开始细细看自己的脸,这张脸依旧年轻、妩媚,她的眼角还没有长出细纹,只是没了年少时的娇嫩水润。

待她生辰一到,她就二十八了,在今日之前,红袖从来没有她的芳华正在渐渐逝去的事情而心生焦虑。

一旁的小凤仙和董燕儿看着红袖异于平常的模样,不由得面面相觑。

“红袖姐,那男人该不会是你的旧情郎吧?”董燕儿好奇地开口。

旧情郎?红袖表情滞了下,而后红唇浮起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和那男人之间谈得上什么情啊爱的?有的也只是怨和悔吧。其实想一想,她自己倒是没什么亏的,反倒是那男人应该后悔遇见她。

据她所知,他已到而立之年,却依旧未婚,想来是因为有个亲生母亲不知是何人的私孩子,那些高门贵女纵是有心也只能望而却步。至于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以他如今的身份怕是看不上的吧。

红袖正欲作答,小凤仙却抢先开了口,“燕儿姐,我觉得不是,要是旧情郎,那郎君怎么就跟不认识红袖姐似的,你见过那个男人掉进红袖姐的温柔乡里能够出得来,还这般淡定自如?”

红袖唇微微抽搐了下,却没有辩解,况且这丫头说的也算是事实。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看这次是红袖姐动了凡心,看上人家了,不然怎么一直魂不守舍的,还拿着面镜子在那里照啊照的,估计是在筹谋着怎么把人勾人罗帐呢!”小凤仙嬉皮笑脸地说道,末了还不忘拍马屁,“红袖姐宝刀未老,一出马必定旗开得胜。”

听着小凤仙叽叽喳喳的声音,红袖头隐隐作疼,宝刀未老?她可不喜欢听这句话,于是拿起一旁的团扇打了下她的手臂,“惹人厌的小蹄子,别扯嘴皮子了,你们不是要去参加春日宴么?你看这天都黑了,再不去梳理晚妆,可就赶不上了。”

红袖下手很轻,小凤仙却捂着手臂哎呦哎呦地喊疼,活脱脱像是被人卸了层皮似的,看得红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行了,别乔张做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