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之舟心头更是一抽一抽的发紧,双手发抖,终于是抵不住没庐赤赞那可怜的模样,慢慢伸手回握住了没庐赤赞的掌心。

没庐赤赞的手冰凉无比,却异常有力,死死的拉住,似乎是怕鱼之舟反悔。

鱼之舟的嗓音有些哽咽,极力遏制,尾音却还是微微发抖,颤声道:“你说要弥补我的,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御医!快!医官在何处!医官……”鱼之舟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慌乱,语无伦次。

“不好了!不好了!”上山寻找天子和宣徽使的神策军精锐突然冲下山来,大喊着:“山上没有天子与宣徽使的踪迹,卑将们只找到一个带血的兽钳!”

“什么?!”没庐赤赞眼睛一眯,突然从担架上翻身而起,道:“还愣着做什么?再去找!”

鱼之舟一脸迷茫,浓密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怔愣的看着“回光返照”的没庐赤赞。

没庐赤赞方才一紧张,险些忘了自己伤重的设定,此时为时已晚,他连忙弥补,捂住自己的伤口,“嘶……”浮夸的呻*吟了一声。

鱼之舟震惊得道:“你……你没事?”

“怎么会没事?”没庐赤赞道:“受伤是真的,流血也是真的,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鱼之舟的脸色,从惊讶变成气愤,狠狠瞪了一眼没庐赤赞,也不理会他,调头便走,道:“跟我上山去寻陛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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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之舟冲出去吸引马匪的注意力,李谌想要阻止,刘觞死死捂住他的嘴巴,不让李谌出声,眼看着鱼之舟那瘦小的身板引着马匪越跑越远,消失了踪影,李谌有一种脱力的感觉,终于没有再挣扎。

刘觞松开李谌的嘴巴,将自己的腰带扯下来,快速将李谌的小腿一缠,轻声道:“陛下,忍一忍,小臣给您止血。”

说着,手下毫不留情,“唰!!”使劲一系。

“嗬!”李谌闷哼一声,死死咬住牙关,额角上的汗水快速滚落下来。

眼下的情况,只能压迫止血,没有更好的法子,刘觞搀扶着李谌,道:“快走。”

李谌咬着后槽牙,忍痛站起身来,被刘觞搀扶着,二人往林子深处跑去。

夜色浓郁的厉害,二人踉踉跄跄一路狂奔,李谌一句话也没说,但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刘觞低头一看,潦草包扎的地方已经崩开了,不止如此,鲜血染红了腰带,李谌必然是失血过多,加上夜风很凉,浑身才会颤抖起来。

刘觞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在此时,突听噼啪的声音,远处还隐隐约约冒着火光。

刘觞警戒非常,立刻拉着李谌蹲在草丛中,生怕是那些马匪。

李谌忍着剧痛蹲在地上,微微喘息的道:“不是马匪,好像……是商队?”

刘觞看不清楚,不过李谌不同,从小习武,耳聪目明。

刘觞立刻来了法子,快速脱下自己的绣裳,又伸手去扒李谌的龙袍,把身上值钱的,标志性的东西全都拔下来,埋在草丛中,只剩下刘觞的一块玉牌,那玉牌不是很起眼,刘觞便掖在怀里。

刘觞轻声道:“陛下,咱们一会儿扮作被打劫的商贾。”

李谌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已经没有气力说话。

刘觞扶着他,二人便踉踉跄跄的往篝火之地而去,果然是个商队,排列着好几个车马,旁边扎着帐篷,夜色虽然浓重,但是商队的人并没有睡觉,还在篝火边饮酒聊天。

他们一走过去,商队的人立刻发现了,惊讶的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刘觞嘴巴本就甜,如今狼狈如此,更显得可怜,诚恳的道:“诸位,可否救我们一救?我与家弟行商至此,没想到前面山头竟然有土匪,我二人好不容易逃出来,家弟却被兽钳所伤,失血过多,眼看着……眼看着就要……”

刘觞说着,还抹起眼泪来,完完全全就是个好哥哥!

再加上李谌的虚弱不是伪装的,他的确失血过多,脸色煞白,嘴唇发灰。

那商队的头领道:“快快,先坐下来,我去通传少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