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很显然,圣旨是真的,印玺也是真的。

皇帝要他们去死,千真万确。

喻行舟站起身,目光落在圣旨印玺之上,不知在想什么,幽幽出神。

黎昌像是被抽走了一身锐气,瞬间沧桑了十岁,惨笑一声: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吾妹先皇后英年早逝,只有圣上一个儿子,外有燕然大敌当前,内有奸臣祸乱朝纲,要我死容易,可圣上将来,还有谁能护持平安?”

年长太监示意狱卒打开牢门:“还请二位大人速速就死,切莫误了时辰。”

喻行舟忽而轻笑一声,漆黑的双眸却沉静如一潭止水,不见半分笑意:“倘若本官不愿就死呢?”

太监和狱卒们一听这话,倏然紧张起来,一群狱卒将二人团团围住。

年长太监沉下脸:“摄政大人,您一介文质彬彬儒臣,脚上还戴着镣铐,是不可能逃出生天的,咱家劝你还是不要无谓反抗。”

喻行舟仍是摇头:“除非陛下亲自来见本官。”

黎昌看着他,默默叹了口气,先前是自己对皇帝抱有幻想,没想到到头来,反而是喻行舟不愿相信现实。

年长太监用眼神示意狱卒送对方一程。

狱卒们一人拿起白绫,另一人拿起匕首朝二人围拢上来

却突兀听得一声断喝:“统统住手!陛下有口谕!赦免黎将军和喻摄政!”

众人一惊,只见一个面生的年轻小太监快步跑来,满头大汗,气踹嘘嘘,上气不接下气,连手里的拂尘都快抱不住了。

赶紧赶慢,总算赶上了。

书盛咽下一口唾沫润了润喉,把皇帝的口谕又重复了一遍:“还不快解开镣铐放人!”

原本跪在地上闭目待死的黎昌,更是惊得站起身来,烛光下他双眼炯然:“圣上果真改变主意了?”

喻行舟逆着烛光同样朝他看来。

狱卒诧异地望着书盛,又看看年长太监,半晌没有动作。

年长太监眯着眼睛,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书盛:“这位小公公看着脸生,不曾见过,陛下怎会叫你来传口谕?可有圣旨、陛下的令牌或者其他信物?”

书盛暗暗叫遭,事发突然,陛下根本来不及写圣旨,也没有再把天子剑给任何人,自己一心想着快点追上传旨太监,竟忘了问陛下要金牌。

他从自己腰间解下一枚内厂提督的腰牌,亮给众人,也是靠着这块腰牌才得以进入诏狱。

书盛做出一副不耐烦的做派:“咱家名叫书盛,乃是陛下新命的内厂提督。既然传的是口谕,何来圣旨。”

年长太监一见那腰牌竟然脸色大变:“一派胡言,你定时不知从哪里混来的内奸,竟然偷取了童顺督公的腰牌,冒充内厂提督,假传圣旨!”

众狱卒见两人各执一词,谁也不知真假,但年长太监手里的圣旨确是实打实的。

狱卒其中一人,手拿匕首,正站在喻行舟身侧一步之遥。

趁着众人注意力被两个太监吸引时,狱卒突然暴起,尖锐的匕首朝着喻行舟后心刺去!

“喻大人”

“啊!”两道惊呼声重叠在一起,前者是书盛的惊叫,后者是狱卒的惨叫。

一柄通体银白如霜的利剑,如电光般飞掠而至,穿过牢房栅栏的空隙,与喻行舟擦肩而过,最后穿透了狱卒胸膛,牢牢钉入青石墙缝之中。

至于他手中匕首,刺到一半,就被一旁反应急速的黎昌单手捏住手腕,生生捏碎了腕骨。

喻行舟在狱中始终处变不惊,哪怕这场刺杀也不曾使他皱一皱眉,唯独看到那柄寒意凛然的天子剑时,蓦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