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还裹着那一袭厚重的斗篷。他的下颌绷的很紧,半垂着眼, 薄薄的两片嘴唇也抿着,这副情态, 与寇冬记忆里的那个总是带着点傲娇意味的阿崽有点相同, 却又不尽相同——他看着这个人,其实在很艰难地找寻他与自己脑海里的身影相似的地方, 但看到的更多的是全然陌生的影子。

他们之间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这沉默是少有的,因此愈发鲜明。

许久后,叶言之才低声道:

“你早知道是我。”

这是个陈述句,而非问句。

对面的青年没有否认。

“对, ”他平铺直述道,“我早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叶言之低沉地问, 终于将眼睛抬了起来,直直地望着他。那眼睛里头的颜色是如此深浓,比以往更加辽远而广阔,几乎一下子便把寇冬拉了进去,教他要在那瞳孔里一脚陷下去。

但寇冬克制住了,没有因这一眼而发生任何动摇。他并没直接回答,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你觉得我是怎么发现的?”

叶言之注视着他。经过了这么多的副本,他们之间也建立起了非比常人的默契——只是这一次,叶言之没能从他的眼睛里头读出任何念头。

“猜不到吧?”

寇冬嘴角的笑逐渐拉大,轻轻地拍着手,“我慢慢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啊。

这世上没有什么经历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哪怕被抹去了,抹的干干净净半点不剩,也依旧有什么在人的内心深处沉淀着、积攒着。

而此刻,它们全都浮出了水面,露出了它们濒死的、湿淋淋的头颅。

时间倒回到他被玩偶所囚禁的那一日。那一天,在出门之前,寇冬就已经藏起了玩偶房里的针线。关键时刻,靠着偷偷藏在衣服里的针的刺痛,他成功地没让自己被这些擅于把控人心的玩偶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