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东北鼠疫可说是全东北人之痛,祭祀大墓之人或有,但那种地方,识字的人能有几多?连功德碑都不见得有人去瞧了,会真有人这么无聊特特去看卫八的信吗?即使看见了又能如何?他们看得懂吗?毕竟卫八信上只说寻两只病鼠,并要人散播圣上失德之语,若非身在此中人,怕是不会得知卫八的险恶用心。

当然,此时的永正帝并不知道,这世上有个职业叫做博物馆导览讲解员。

更让永正帝疑惑不解的是,这卫八的信已经到了他手上作为证据,徒晰那来的信展示?

对此,徒晰直接送了二个字,揭信!

不得不说, 薛远揭信的功夫倒是极好的, 一封信被他揭成了三份, 虽说第三份有所破损, 但略略描补一下,仍就可以看出里头的内容,横竖这也不是什么画作,求什么工整美观,只要知道卫八写些什么,也就够了。

三份信件中除了一份送到永正帝跟前之外,另外二份则存留在徒晰手上。

徒啪也说的明白,无论永正帝同不同意,这鼠疫博物馆他建定了,大不了他拿自己的私房银子来建!

别看他不似其他的皇子,三不五时得些赏赐补贴,可较真而言,他绝对是所有皇子中最有钱的一位。毕竟他有种花的手艺在手,这年头珍稀的花草也是极值钱的。在东北建一座鼠疫博物馆,大概几干两银子便就顶天了,这么一点子银子,他还拿得出来。

这话着实把永正帝给气了个仰倒,总归一句话,无论他同不同意,徒晰非把卫八钉死在耻辱柱上不可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下来了。

见到这逆子的狂傲之言,永正帝又吞了足足一整拍的保心丹,差点想让侍卫把徒听给捉回来,可这东北鼠疫未解,东北一地还需要徒晰主持大局。

临时要替换大臣吗,先不说临阵换将是大忌,那些臣子们恐怕也不敢去东北直面鼠疫,再则,他也细细研究过徒晰的防疫之法,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前人未曾有过之法,竟无处可参考,在这情况之下,鼠疫未消之前,他也不敢临时换人。

就酱,父子俩光是书信来回就吵了好几个月,最后听闻徒晰已经在选址建鼠疫博物馆,眼见事情隐瞒不住,永正帝无奈,只好此事昭告天下。

这事昭告天下之后,唯一的好处大概就只有他不必头痛要寻什么理由把卫历归宗了,毕竟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卫历并非卫八亲子,又不曾受过卫八教养,自然不用陪死,直接命其认祖归宗便是。

果然,当这事一出,也无人计较卫历回归宗族一事,大伙也都是明白人,圣上当年过继卫历也不过是一时之气,如今事过境迁了,早就想把儿子给认回来了,只是没个合适的理由罢了,况且历公子也非卫八亲子,要是因为这事被连累了,也着实无辜。

再则,最重要的一点是圣上并非构陷卫八,卫八在朝堂上交友无数,人人都认得他的笔迹,那信件虽然被揭过,但的的确确是真迹,一想到卫八竟然做出此事,好些大臣伏地痛哭,后悔曾与卫八为友。

有不少人甚至主动揭发卫八许多以往之事,什么欺上瞒下,贪污纳贿,无所不做。

说起来,卫八仁德宽厚,即使手底下人做错了事,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会帮着隐瞒,自然会受官员爱戴,不过如此一来,误事的官员也越发多了,平康朝时,便不知道有多少事是因此而被担误了。

再则,卫八的好人缘当真不是平白来的,一是靠钱,所谓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大晋朝官员的工资本就低廉,再加上平康朝后期又取消了官员借贷之事,不少官员当真是日子艰难,在这时候,卫八的雪中送炭便极为重要了。

但卫八母族不显,妻族也无法给其多少助力,这银钱除了庆都王所提供之外,还有少部份是其当年苛扣了治河银子而来,这事也就只有卫八和当初几个管水利的大臣知道罢了,眼见卫八倒了,那些大臣便顺便将这事全都推到卫八身上,顺便撇清自己

所谓墙倒众人推,也不过如此,在众人的齐心合力之下,当年赫赫有名的八贤王,倒是成了大晋朝开国以来,独一份的大罪人!

且不说大伙你一脚,我一脚的踩着卫八,听闻卫府被抄之事,无论是卫历还是隐藏在京郊的卫八都气的当场吐血。

卫历说什么也不敢相信,好好的卫府竟然会被抄,他当下大怒,怒道:"好端端的卫府怎么会被抄?谁敢查抄卫府?”

哪怕八叔已经被贬为庶人,但八叔毕竟曾为皇子,在朝中更是有着不少故旧,谁敢查抄卫府,不要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