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眼皮子抽了抽,给了九阿哥、十阿哥一个警告的眼神:“儿臣觉得自己不适合。”

老九、老十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宗人府宗令相当于宗室的族长,日常负责的事情繁杂,包括生死婚嫁、谥号、安葬……按照额娘的话,就是宗室的老妈子,他可没有闲心。

“哦!既然你不愿意……”康熙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到大阿哥和二阿哥身上,唇角微勾,“那就胤祚吧。”

众人:……

九阿哥和十阿哥顿时欢呼。

六哥当了宗令,他们在宗人府就能横着走了,以后去宗室宴会和应酬时,更加无所顾忌了。

要知道六哥虽然平时冷的跟做冰山似的,但是他护短啊!

胤祚面上更加冷了,看向康熙,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九阿哥看到他模样,心中幻想了六哥绷着脸在宗室婚礼上给新郎新娘主持婚礼的样子,或是冷着脸在葬礼上,和周围都格格不入的样子,捂着嘴噗嗤直笑。

十阿哥见状,使劲捅了捅他,提醒他别太过分。

大阿哥、二阿哥纷纷恭喜胤祚,胤祚僵硬着回了礼。

康熙面上笑意加深。

胤祚幽幽地望过来,“皇阿玛,你就不怕我将宗人府给掀了吗?”

康熙淡定道:“你不敢!”

胤祚:……

八阿哥没想到胤祚得到了宗令,宗人府的权利在于约束皇室成员,这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看对谁了,反正在宗室内可是威名赫赫。

皇阿玛果然还是疼六哥,想到此,八阿哥默默紧了紧拳。

说完这事后,康熙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多谢皇阿玛,儿臣告退!”众阿哥有序退场。

……

等到殿内再次安静下来,康熙长叹一口气,“梁九功,茉雅奇这脾气到底随谁啊!”

梁九功小心翼翼道:“奴才觉得公主四分像佟主子,六分像您。”

佟主子和皇上联合在一起,八格格的胆子就能包天了。

康熙:“这么说,到头来还是怨朕了。”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梁九功狗腿道:“奴才可没有说公主的脾气不好,如果公主和佟主子来算账,奴才可不认。”

“你这个奴才……”康熙失笑叹息,想起佟安宁,嘴角笑意变浅,“梁九功,摆驾畅春园。”

“奴才遵命

!”梁九功早就吩咐人准备了。

……

畅春园中蝉鸣震天,让人心烦意燥,因为皇贵妃病重,外加天气燥热,大家大多在室内。

云崖馆是佟安宁的居所,位于畅春园中路。

自从皇贵妃生病后,云崖馆就变得异常安静,时间仿佛都停滞了,来往的宫人也都小心翼翼,轻手轻脚,担心惊扰到皇贵妃。

此时,茉雅奇在正厅询问太医,“那太医,从我额娘幼年时,就是您负责她的病,我拿您当半个亲人,请您给我一个准话,额娘这次风险有多大。”

今年七十岁的那太医鬓发已经花白,背有些驼,布满皱纹的沧桑脸上刻满无奈,“公主,皇贵妃自小身子弱,从小到现在,经过多番折腾和磨难,她本身就比普通妇人底子要差,此次恐怕不好。”

说实话,以皇贵妃病弱的身子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邀天之幸,也许皇贵妃的运气到现在已经用完了。

茉雅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

从她小时候,额娘病了好多次,每次看着都好大的阵仗,但是每次都挺过来了。

为什么这次不行。

一旁的富察氏有些不忍,上前扶着她,心疼道:“茉雅奇,咱们别慌,额娘一定能挺过这一遭。”

“是啊!一定能。”茉雅奇勉强扯了扯嘴角,向那太医道谢,然后去卧室看佟安宁了。

富察氏望着那太医,“老太医,只要能治好娘娘,您需要什么只管说。”

“微臣照顾皇贵妃半辈子,比谁都希望她能好,只是……唉!”那太医的背看着似乎更加弯了。

富察氏抿了抿唇,向那太医道谢。

……

进入内室,一阵夹杂着苦味的淡香萦绕鼻端,茉雅奇知道这是佟安宁用的熏香,是已逝昭贵妃给额娘配的香,有几十种香料混合而成,香儿不妖,沁人心扉,只不过额娘常年喝药,这香味中也就多了苦味。

佟安宁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眉心微蹙。

珍珠在一旁轻轻给她扇着风,看到茉雅奇进来,连忙起身。

“额娘怎么样?”茉雅奇示意对方坐下。

珍珠小声道:“主子刚才喝了药就困了,那太医这两天的药很管用,主子已经能看清东西了,就是身子太沉,经常犯困。那太医和曾太医说,让主子睡就好。”

茉雅奇点点头。

让人在床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两手撑着下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看了多久,茉雅奇轻声道:“额娘,你要快点醒来,娜仁和乌尼还小,我可不会当额娘,您给娜仁留的小旗头她还没有戴上,郭罗玛嬷说娜仁像您小时候,等她再过两年,你就能再次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珍珠听着茉雅奇的低喃声,鼻端发酸,连忙扭头,余光瞥到一个身影,连忙擦了擦眼泪,走到外间,“阿哥。”

“珍姑姑。”胤祚拱了拱手,“额娘现下如何?”

“主子好多了,眼睛能看清人了,就是睡得多。”

莫尔根听说佟安宁这里出了事后,连忙派人快马加鞭将东西送了过来。

福建的官绅都知道他们的福建总督平时最喜欢收集名贵的药材还有海外的新鲜物件,其中名贵药材,大家推测可能是为京城的皇贵妃收集的。

珍珠点点头。

……

中午,正午的阳光终于找到间隙,透过树缝穿过窗户斜斜地洒进室内的铜香炉上。

淡淡的檀香随着室内女子的轻声呢喃声缓缓在室内荡开。

“额娘,今天我闯了一个大祸,浪费了三张金卡……”茉雅奇用湿帕子一边给佟安宁擦着手,一边说道。

忽然,茉雅奇的掌心被挠了一下,她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佟安宁瞪大的双眸。

佟安宁哑着嗓子道:“败家子!”

“……额娘,你醒了。”茉雅奇一时怔住,傻乎乎地看着她。

“嗯。”佟安宁含糊地应了一声,两手撑着床,吃力地起身。

茉雅奇见状,连忙将人扶起来。

佟安宁半靠在她的身上,叹了一口气,“真是老了!”

果然今年不应该过五十大寿的,过大寿容易催人老。

茉雅奇连忙道:“额娘才不老,额娘和我一样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