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姜沃之事,陶枳近来心情极好,向来严肃的脸上都多几分松动,耐心与刘司正细细分讲:“咱们宫正司虽说掌戒律刑罚,但从前也是管着宫女,从没接过给新嫔妃入宫讲规矩的差事。”

之前这都是长孙皇后宫里的女官去讲的。

如今长孙皇后过世已满一年,陛下若真有心立继后,正该将这一批新入宫的小嫔妃们交给心中选定的继后去教导礼仪规矩。

可这一回,皇帝直接吩咐下来,让宫正司代念一遍就是。这批新嫔妃们更是没分宫舍,直接就住在掖庭里头。依着皇帝自己的话说:这些是长孙皇后生前挑定的宫嫔,今年入宫也罢了,接下来几年不必选人入宫了。

“如此看来,这是圣人示与前朝后宫,并无,起码此时并无立继后之意。”

陶枳带着刘司正往回走:“吴六儿只怕是献殷勤心切,没等着背后主子多说,自个儿就来碰南墙了。只怕韦贵妃知道了,先就要斥责她。”

她又回首看了一眼正门,慎然道:“沃儿既好了,又正经做了咱们宫正司的典正,以后就要将宫中情势细细说与她了。”

刘司正点头应下:“是,文德皇后仙逝,这宫中是不比原来清正了。”各色内情忌讳要早早说与这孩子,免得她被人拿了作筏子。

姜沃尚不知她来到的这贞观十一年,正是宫里形势风起云涌渐生乱象的一年——长孙皇后过世,太子李承乾突患足疾不良于行心性大变,魏王李泰初露峥嵘心生夺嫡之心……

她只是带着无比愉快的,甚至感恩的心情轻盈走在宫道上。

见左近无人,甚至忍不住小跑了两步,像一只小鹿一样跳上了台阶。

姜沃太爱惜这样鲜活的自己了,低下头看着这双手,指甲透明莹润,透着淡粉色。不是她之前,指尖因为心脏病的缺氧,一直带着不祥阴云似的紫灰色。

明明她很瘦,指肚却一直胖肿着,医生说是身体末端血液里少氧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