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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沃就随意坐在交椅的扶手上,颔首道:“才气纵横之人,总令人心软。”

她指着王勃的文章——

才六岁的孩子,观其文字,却觉得像是一砚磨好的宝墨,文采风流之意已毕露。

实难想象,若是未弱冠而折,除却《滕王阁序》,将来又会有多少锦绣文章传世?

姜沃想:自己终究是偏心的。

哪怕不能在朝堂偏心这些文人才子,也会在命途上偏爱他们。

毕竟以她来自的时代,皇权将相已然随风而去不过一梦黄粱,但精绝文章却依旧代代相传。

她相信,先帝期许的‘华夏衣冠永存’亦是此意。

毕竟,比起外在衣冠,这种跨越千万年文字间的共鸣与传承,才是血脉里的‘华夏衣冠’。

若有机缘,她如何能忍住,不为后世珍而重之。

崔朝收起今日春日宴上的诗文。

“是,文采天成,乃是天赋。”

姜沃点头:“我便没有这种天赋,每回陛下令朝臣做宫体诗,都愁的我要命。”

崔朝闻言笑道:“你说起此事,我倒想起来了。前几日陛下跟我提过一回——说你在元宵灯会上做的诗,一看就特别敷衍。”

姜沃:……

陛下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背后跟人告状呢?

且皇帝既然跟崔朝都要念叨一声,想必跟武姐姐也说来着。

姜沃忽然有种久违的,被老师通知家长‘最近学习状态不佳’的感觉。

是夜,并州都督府。

并州无行宫,圣驾便暂跸驻在并州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