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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曜初懂事以后,只要她感兴趣,姜沃就从不避讳将朝堂上的盘根错节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说。

自泰山回来更是如此。

毕竟是曜初自己醒过来,说出‘哪怕是用这世间最好的锦绣与珠玉,她也绝不愿意被关起来!’这句话当公主意识到她戴着的不是‘明珠黄金冠’,而是黄金枷锁的时候——清醒伴随的往往不是欢愉,而是看清后的触目惊心、挣扎破局的艰难。

譬如从公主开幕府这件事上,从东宫看到的奏疏中,曜初就惊过甚至被大大刺痛过一回:平时所有声音都在告诉她,她是大唐最尊贵的嫡出公主,所有人都会‘捧着她’,‘保护她’。

然她却连庶出皇子,乃至皇孙(太子若有儿子便是郡王自能开府)理所当然有的‘开府’,都没有。

纵然现在曜初已经如愿如亲王例置幕府,但她从没忘记‘如愿’之前发生的事情。

只要曜初想学,姜沃自会倾尽所能教她。

毕竟,曜初将来的路,不会比她好走。

“以戴至德设局的人,实在选的巧妙。曜初说说看。”

而此时,姜沃看曜初的眼神,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期待——

十五岁的曜初,就如当年的她,才开始接触朝堂许多事还想不透。当年她第一回 见王神玉,回头还向师父抱怨‘那官员德不配位不干正事’。

这一路走来,师父教她,许多人教她。

如今她又在教曜初。

让她想起,当年在蜀地,她在袁师父坟茔之前,领略到的最重要的道理: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