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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天际星辰明亮,姜沃笑道:“好了婉儿,听过了故事,回去睡吧。”

婉儿回去后,姜沃跟崔朝依旧在院中坐着,只是话题从礼法,变成了太子。

“自打咱们回京,陛下与我倒了好些有关东宫的苦水。”而且,崔朝很怀疑,要不是正好赶上夏日皇帝精神最差的季节,可能这苦水还要翻好几倍。

以至于崔朝最近叹气频率直线上升,他自己都道:“回京这才多久?都不太到一个月。我觉得比在外面三年都累。”

“陛下也不懂,与东宫为何父子之间渐生分至此。”

用皇帝的话说:弘儿除了不做那些‘明火执仗’‘以刀刃伤己’‘扬言要投奔突厥’等惊世骇俗的事儿,别的表现,有时候真的很像当年大哥——不肯与他这个父皇好生交流,父子两人除了帝王与太子之间的谈话,其余几乎再难有亲密之言。

给皇帝委屈的:“朕又没有偏疼一个‘魏王’,父子之间何至于此?”

但有的话,哪怕是崔朝也不能跟皇帝明说:大概在太子心里,天后就是那个‘魏王’,甚至是远远超过‘魏王’——父皇已经夺了属于他这个太子的监国权甚至继承权,与了旁人。

不管那个人是同胞兄弟,还是生母,对一个太子来说,都差不多。

姜沃亦随之叹气。

她是想起了蜀地之行,与大公子的谈话。

那时李承乾说过一句:“做太子,像是漫长的,没有止境的一场贡举。”

人,不是机器。

是人就会被感情左右。

如果抛开现在太子李弘跟李承乾的能力区别不谈,只谈做太子,不,只是做儿子的心态问题。那么两人可能走到了差不多的心理上的死胡同,开始了‘叛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