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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要是真按照什么礼法旧例,以李承乾所犯的谋反之罪,在贞观一朝,就根本不可能留住一条性命。

而礼部也是直到料理起丧仪来,才发现,此事也并不只是皇帝的一意孤行。

先帝贞观十年所下的《九嵕山卜陵诏》中,曾写明“功臣密戚及德业尤著”者皆可陪葬昭陵。

但都是赐坟茔陪葬昭陵,远近也自有不同。

先帝晚年,曾在九嵕山上圈留一地,令日后陪葬墓勿要设于此处。

而此番,皇帝下诏,则直接选了此地为兄长设陪葬墓。

此地,便在帝后陵寝之近侧。

而皇帝第一次病倒,是兄长的遗物全部自黔州运回之后。

那日姜沃依旧奉召去紫宸宫。

她原以为皇帝诏她过去,还是问起兄长生前旧事的。毕竟在皇帝熟悉信任的人里面,姜沃是最后一个见到李承乾的——她从海外归来,结束巡按使之职回京前,是先到了黔州。

于是自打中秋后黔州讣闻传来后,皇帝总是诏她过去,一遍一遍问起,兄长当时的情景。

姜沃也就一遍遍的说给他听。

说来,姜沃真的见到了许多个李承乾。

贞观中期她耳边听到的尽是太子荒唐之行,只远远看见过的孤僻消瘦的太子李承乾;贞观末年奉先帝之命去黔州拜访,见了她直言不讳就问起‘李泰还活着吗’的李承乾;袁师周年丧仪上,会与她分析朝政洞察世事的李承乾……

以及三年前,她在黔州最后见到的,太过平静的李承乾。

那是种,无甚担忧牵挂,因而不畏惧老去和死亡的平静。

而在薛大夫离世后,姜沃于陶姑姑身上,也看到了这种平静——

当时陶枳拍着她的手,声音轻柔到宛如在哄当年还在病中,永远不肯开口说话的孩子:“好孩子,我知道,你会过的很好。”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